“我是什么吃人的猛兽吗?”

“你就差吃人了!”

乌青青察觉那人的力道松了很多,当下奋力一挣,就从他的手里逃脱了出来。

约莫是乌青青眼里的害怕太明显了,敖铭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待敖铭走了之后,乌青青的第一反应就是捶肚子,看能不能把刚刚咽下去的毒药吐出来。

锤不出来就扣嗓子眼,几乎是各种能试的都试了,她一点想吐的感觉都没有。

她甚至半夜跑去药堂里面找可以解毒的药。

乌青青并不懂药理,即使找了几种药丸,瓶子上头都写了解毒二字,她也不敢吃,只得偷偷将这药藏起来。

天一亮。

她就迫不及待出现在了临邑仙琯的房内。

“师父,你今日还没有给我把脉,你瞧瞧看我的身子有没有好透。”

说着,乌青青就挽起袖子,露出手腕,等着师父来把脉。

临邑老头把了脉,“脉象还行,今日平稳多了……”

“师父,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象,比如中毒之迹?”

“没有!”

临邑老头收回了手,又嘱咐道:“为师要出去几日,御药司的事情一直没有定下来,着实伤脑经,前些日子,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要记牢,断不可再跟魔界往来。”

“花神大会的事情,我咬死不松口,他们也奈何不了什么。串通下三界的名声,可不是那么好担的,你可得仔细点。”

面对师父的叮嘱,乌青青是频频点头。

她心里也有数,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可门清着呢!

如果敖铭给的不是毒药,那会是什么!

此人可是难摆脱得很啊!

乌青青叹气,她只想苟活着!苟活着!

师父这次又带了几位师兄,他们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好像很急一样!

她听留守的师兄说,天家的妃子病了。

上次师父就提过一嘴,御药司有空缺的职位,不知道最后那职位会落在谁家!

可惜啊!有时候人算还真不如天算。

倘若乌青青知道那日在院门口一别,是最后一面,她说什么都要多看几眼那老头。

师父才走的第二日,南宫景就携一众天兵将琯院团团围住了。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正是乌青青。

只听南宫景道:“乌青青串通魔界,将其拿下!”

一声令下,瞬间冲上来两三个天兵,他们将乌青青死死擒住,生怕她会抵死挣扎。

殊不知现在的乌青青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她的头上的金簪在拖拽下,从发间掉落了下来,漆黑如墨的长发就此散开,好不狼狈。

她看着赶来的若风师兄,哭着喊话道:“师兄,救我!”

“救我!”

“南宫景,你前来捉人,证据何在!”若风阻拦道。

南宫景强忍着情绪道:“临邑仙琯与同行的三位仙君,已经遭人行刺了。”

这一噩耗,如同惊雷一样,除了乌青青,整个琯院的人都处在震惊之中。

乌青青被这一行人拖到了天牢里。

她身子轻薄,经不起什么拷问,冰凉的铁器摩擦着她的手腕。

她被人吊在了半空中,她受了刑,脸上疼出了汗,那小脸上还糊着发丝,落魄至极。

上刑的人都说她嘴硬,但无人知道,这谋害师门的罪名,她没有做过,实在不知道怎么认下。

这是生平第一次,乌青青受此侮辱。

前十九年,她想都不敢想,这个世界上会有鞭刑这么一回事。

牢门被开得响,乌青青疲惫地抬起头,模糊之间,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穿墨色的玄衣,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只见他摆了摆手,牢里的看护就全部退了出去。

他越走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那是南宫景啊!看见熟人之后,乌青青的情绪一整个崩溃。

她颤抖着开口:“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我的师父!”

南宫景也是十分不忍,他用法术将铁链斩断。

乌青青身体一轻,从空中掉落,南宫景一手将人接住,一手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到乌青青的身上。

他道:“青青,仙琯死的时候,发生了混战,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从行刺之人的嘴里问出了线索。”

南宫景没有直说,他只是道:“青青,倘若你是清白的,就要为自己自证!”

乌青青爆哭,伸出手虚弱地推着南宫景的臂膀,她不需要他的怀抱。

“我没有!很多事情,我解释不清。我与……敖铭什么关系都没有,这荒唐的一切,我也不知道如何自证!”

她害怕,倘若她说出自己不是乌仙子,会不会当即毙命在这天牢里。

她只记得,她被水呛了。

被救起之后,所有人都叫她乌仙子。

前十九年的异世经历说出来,他南宫景会信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梦。

乌青青看着这昏暗潮湿的天牢,她发出了笑声,“这是梦吗?是吗?”

南宫景摇她,“青青,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

“我没有做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乌青青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话。

这天牢连窗户都没有,一点阳光都照不进来,压抑得她害怕。

突然她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泼醒的,好凉的水,她身上的伤,沾水了,一下子就疼得止不住地颤抖。

她眼睛肿了,睁开都困难。

有人跪在她的面前,她睁不开眼,只知道是一个男人,那男人道:“是她,就是她!是她将临邑一行人的行踪透露出来的。”

这是污蔑,污蔑。

“啊……”

鞭子又重重地抽在了身上……

乌青青整个人的意志力都被这一鞭又一鞭的刑法摧毁了。

最终,她承受不住了,虚弱地开口,“南宫将军,我没有做……”

铁链被解开,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潮湿的地板上全是潮气,直往她鼻子里钻。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凭着本能拽住了眼前的衣摆。

“你救我……求求你,救我……”

“好!”

乌青青何时受过这种刑罚,她哭着,颤抖着。

南宫景说的,只要她说出来,他会想尽一切帮她的!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

说师父不是她陷害的?说她是从异世穿越而来的,说她只想回家吗?

眼下说出来会有人听吗?

如今所有的人都坚信她是魔界的细作,她如何否认都没有用。

最终乌青青还是被送上了三十三重天的神殿。

她目光空洞,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他们说好像要剥掉她的仙骨,剔除仙籍,贬到下三界受罚。

后来,那关押她的牢门又打开了,乌青青被打怕了,牢门一响她就缩起头,将身子转进墙角里,不敢再抬起来。

有脚步声走近,乌青青敏感地蒙头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不要打我!”

“别打我了……”

这次没有人打她。

有双臂膀伸了过来,那手轻轻地触碰她。

乌青青抬眸看了一眼,竟然是敖铭。

竟然是那个大魔头。

“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乌青青嚎啕大哭,终于有人可以自证她的清白了!

敖铭抱起了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在身体受了巨大的痛苦后,她的脑子瞬间就无从辨认是非了,只知道敖铭在安慰她。

这下子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倾诉的地方。

敖铭抱着人一边朝外走,一边抵抗着各种攻击。

不多时,天牢就被天兵包围了,水泄不通。

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

有只黑色的大鸟,从天而降,它羽翼一震,强大的灵力一下就扑翻了不少天兵,阵法一下子就破开了个阵眼。

敖铭稳稳地站在黑色大鸟的背上,那只鸟直冲空中。

待南宫景追来之时,敖铭轻蔑地看着他:“回去复命,你们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们也剃得掉她的仙骨?她现在就在我的手里,你们剃得掉就来吧!”

敖铭身形一动,不过一瞬之间,乌青青就到了敖铭的寝宫。

这里是她第二次来,上一次是她溺水之后。

就是这么的巧,她来两次,是一次比一次狼狈!

此时她已经不哭了,就是无比安静,安静得有些吓人。

“他们……”敖铭看了她满身的血渍,不忍地道:“他们屈打成招了?”

乌青青心里的酸楚又冒出来了,她不说话,只是大颗大颗地掉着泪。

这一切她捋不清,明明始作俑者是他,他为何又要去救下她。

他在盘算着什么,她不知道。

敖铭退了出去,不多时就有侍女来给她宽衣上药。

擦药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躺下睡觉。

那满身的伤,平躺疼,侧躺疼,折磨得乌青青根本就闭不了眼。

她就那么睁着眼,直到天色慢慢亮了起来。

下三界是照不到阳光的,这里的白天,更像是阴天,甚至比阴天还暗一些,隔着一层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