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叫爹爹
天色不错。
皇上得一龙子，又赶上军队凯旋。
本应该是设宴庆祝的日子，可小皇子生母曦妃娘娘薨逝。帝大悲，追封其为皇贵妃，谥号“明德”，准葬皇陵。秉着丧事为大的态度，宫里取消了任何娱乐活动。
殷旭带着的军队是在三日后抵达皇城的。曦妃诞下皇子却薨逝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的传来了。殷旭和其他几位将军得召去了宫里，在御书房面见圣上。
“将军们来早了，还请稍等片刻。皇上方才在重华宫陪伴出生不久的小皇子，知道将军们进宫后很是欣喜，已经派人备了轿，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殷旭神情无异，但是心里有些小小的惊讶。他本以为燕明钦还是小孩心性，当不成一个好父亲。现在看来……还不错？起码履行了一个父亲最基本的义务——陪伴。
都是做了父皇的人了，应该以后会渐渐变得稳重吧。最好能和他做回君臣，不要再贪图新鲜，拉着他做一些越界的事。
眼看过了未时，又等了大约一刻，燕明钦这才坐着轿辇姗姗来迟。
殷旭和几位将军恭敬行礼，视线一直向下，不去窥探圣颜。
燕明钦一直都是笑着的，但唇角弯起的弧度不大。他眉眼间蜷着些许疲倦，视线时不时飘到殷旭那里。
虽有点心不在焉，但言谈举止得体，雍容大度。在奖赏这方面更是毫不吝啬。当场拟旨给了他们不少金银财宝，众位参战的士兵也皆有封赏。
燕明钦觉得聊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开始赶人：“此一程辛苦各位将军了。天色不早，都回府好生歇着吧。”
妻儿都在府中准备了团圆宴，将军们早就坐不住了，异口同声道：“臣告退。”
孤家寡人的殷旭也躬身抱拳：“臣告退。”
燕明钦只是微笑，目光却定定的锁在他身上。
出了御书房的殷旭浑身轻松，与众位有家室且着急回府的将军在端正门分手。自己只身一人慢慢悠悠的朝宫门口走去。
他已经约了燕梁，在花楼也预定了包厢。只等晚上听乐赏舞畅饮一番。到了深夜也不打算回将军府了，就在燕康王府住上一宿，与燕梁促膝长谈，和他对弈聊趣。
殷旭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望着这盛夏的天。他走在一条窄道上，左右两边都是高而宽的红色宫墙。从这个角度来看，宫墙好像直直的耸入了奶白的浮云里。
这皇宫还真是没有自己府里的青砖黛瓦好看啊……
“将军！将军等等！”
还不等他感叹完身后就传来了独属于太监的尖细嗓音。
殷旭不是很想等等。他看着面前那近在咫尺的宫门，不情不愿的回过头。
“公公有何事？”
“皇上想与您叙叙旧，故请您去殿内坐坐。将军，请移步吧。”
殷旭问：“……哪个殿？”
“……”
小太监腹诽：能有什么殿，皇上外衣都脱了。除了去寝殿还能去哪个殿？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皇上吩咐了软轿来接您，将军去了就知道了。”
殷旭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
每次都约在寝宫，想必今日也是吧。
罢了，这次就开门见山，将这令人难堪的事情说清吧。燕明钦已经有了孩子，子孙满堂只是时间问题。他日后也是会娶妻生子的，他们殷家只有他这一根独苗。
父亲在去世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让殷家的香火断在他这里。
殷旭心意已决，迈开步子干脆利索的往回走。反正他与燕明钦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没什么舍不得的。不正当的关系拖的越久危害就越大。
他可不想落下一个靠身体上位的名声。
往返折腾了半个时辰。
寝宫的门开着，四下无人，不见宫女太监的身影。
“皇上，臣来了。”
殷旭秉着速战速决的念头站在殿外，没想着进去。几声轻呼随风而散，里头没有人应。
“皇上？”
“皇上……？”
“进来。”里面的人终于应了一声。
殷旭没动，他怕自己进去就出不来了。
“怎地不进来？”燕明钦出现在门口。穿着还算整齐，就只脱了个外袍。
“朕给卿介绍个人。”他牵住殷旭的手把人带进来，并把门严严实实的关好。
在这样幽静的环境里殷旭的身体一下子便紧绷起来了。他以为燕明钦要硬来，却不料对方越过了他径直走向里面。
“卿愣着做什么？”
燕明钦见殷旭不跟来，便回头瞧了一眼。
“……皇上寝宫里还有别的人吗？”
“自是有的。”燕明钦颔首，“朕不是说了吗，要将他介绍给你。”
殷旭抿着唇，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他脑子一热跟进去，想看看皇帝的寝宫里还藏着谁。
“卿快来。”
伴随着燕明钦声音响起的还有两声婴儿的啼哭。
殷旭脚步一顿，愣愣的看着燕明钦走到床旁边的小榻前，将襁褓中的婴儿抱到他身边。
“卿，你看他。小小的一只，是不是很可爱？”燕明钦轻柔的抱着怀里的婴儿，对殷旭轻声道：“他太脆弱了，而且在宫里除了朕和太后就没别的亲人了，朕不敢让别人碰他。”
“卿，你抱抱他。”
“...皇上......！”殷旭被吓到了，连连退后几步。却不慎撞翻了身后的茶桌，茶具叮里咣啷的摔碎在地上。
婴儿被这声音吓到了，顿时扯着嗓子哇哇的哭起来。两只小拳头挥舞着去扯燕明钦的头发，燕明钦吃痛，脸色骤变，慈父的形象瞬间没了。
“皇上......”殷旭看到他一副想把孩子摔地上的样子后眼睛瞪大，立马将小皇子抱了过来，笨拙的解释道：“皇子刚出生不久，什么都不懂，莫要和他计较。”
燕明钦将胸前的头发拂到肩后，眸色微深。他握住婴儿的小拳头，引诱道：“瑾儿，叫爹爹。”
“皇上心急了，小皇子刚出生哪里会讲话。而且按规矩来说他应该叫您父皇。”殷旭刚说完嗓子就莫名被噎了一下，他猛地看向燕明钦，却发现对方一直都在注视着他。
他忽然就意识到燕明钦口中的“爹爹”指的谁了。
“卿，你同朕一起护着他长大，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