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净的生日在元旦后的周末,那天课结束的早,晚上九点刚过,裴安就将自己的藏着的字帖取出,红着脸递给顾净。

顾净惊讶一瞬,轻轻接过,裴安写的《早发白帝城》,小孩手腕没力,即使练了这么久的书法,在宣纸上也显得轻飘飘的。

顾净看着散发着墨香的轻舟已过万重山,眼睫颤了颤,转眼看到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裴安,笑着说:“谢谢安安,我很喜欢。”

“真的吗顾哥,我觉得我写的还是不好,写了好几天,废了一大堆纸呢。”裴安有点脸颊兴奋的涨红。

“真的喜欢,你的字写的很好了,我会好好收藏的。”顾净轻声说。

顾净不禁想到这半年来的时光,在和父亲吵架的那天,恍若隔世,记忆里肆无忌惮和妈妈撒娇,歇斯底里和父亲决裂的那个小孩陌生的像是两个人。

“太好了顾哥,我送之前害怕你会失望呢。”裴安眼巴巴的看着顾净,又说:“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我家吧,我照着外婆给我买的蛋糕,也给你买了个呢,上面有好多小草莓,是我用压岁钱买的哦。”

顾净收好字帖,转头看向裴安,眸光温和:“安安喜欢小草莓吗,我把小草莓给你吃好不好?”

“不要,我特地挑的有好多小草莓的蛋糕呢,都是留给顾哥的。”裴安撅着嘴,脸颊微微鼓起。

顾净揽着裴安下楼向隔壁走去,转头看到裴安在微弱灯光下散发着光芒的发顶,心底发软。

顾爷爷昨天晚上送了他一方名贵的砚台,顾铮送来的礼物也放在书房书架上,他还没打开看,想来也会是晦涩的金融书籍。

顾净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裴安买一个游戏机,又怕裴安玩上瘾,眼睛又不好,玩上瘾了以后说不定就是个小瞎子。

“阿净安安,你们学完啦?”外公还在客厅听收音机,外婆熬不住夜,早早睡去了。

“外公,我要顾哥来的,我偷偷给他买了小蛋糕。”裴安脸颊泛红,急匆匆奔向厨房,将蛋糕取出来。

“外公。”顾净应了一声,外公点点头,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顾净,盒子通身是墨绿色,上面环织着金线,在客厅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内敛的光。

顾净惊讶,不是很想接下来,外公看出顾净的心思,又开口说:“安安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们照顾了,这个生日礼物算是老头子的一点心意,阿净也不要推辞。”

顾净听到这,也不知道怎么拒绝,这才伸出手接下,很注意礼节的没有打开看,带着笑意说:“谢谢外公,您太客气了,安安跟着我一起学习也没有多麻烦,老师都夸呢,盛情难却,礼物我就收下了,安安您就放心吧!”

外公拍拍顾净的肩,这才露出笑意点点头,将沙发上放着的围巾帽子也拿起来递给顾净,“这事安安他外婆织的,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你收着吧,冬天戴着也不着凉。”

外婆准备的围巾和帽子是大红色,女人家心细,留意到今年是顾净本命年,才选了这个颜色讨个吉利。

“外婆太客气了,我会戴的,不会辜负外婆的心意。”顾净接过,手指微微摩挲着。

外公点点头,将一直响着的收音机关掉,对着顾净摆摆手:“蛋糕就你们两个孩子吃吧,年纪大了熬不得夜。”

顾净目送外公回房,这时裴安刚把切好的蛋糕端出来,看到客厅只有顾净一个人,好奇的问:“顾哥,我外公呢,不吃蛋糕吗?”

顾净将外公外婆送的礼物放在一旁,看着裴安端着蛋糕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接过,回道:“外公说他先去睡了,蛋糕就我们吃。”

裴安跟着顾净走到餐桌旁,将蛋糕放下,嘟囔着说:“我还切了三块呢。”转眼又高兴起来,笑眯眯地说:“我偷偷多给你挑了好几个小草莓,还怕外公看出来呢,正好我们吃。”

裴安又转身去厨房把剩下的一块端过来,顾净刚坐定就看到明显大一圈的蛋糕上,满满的草莓挤挤挨挨堆在蛋糕顶上,都快掉下来了。

怪不得裴安刚刚端的颤颤巍巍的,顾净好笑,看着裴安端过来最后一块蛋糕,蛋糕上可怜兮兮的摆着两个草莓,偏心可见一斑。

裴安在顾净对面坐下,将手里的塑料小勺递给他,小心翼翼的将唯二的草莓送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看着顾净。

顾净将自己盘里挤不下的草莓一个一个的喂给裴安,裴安急的还没将嘴里的草莓咽下去就开口:“顾哥你干嘛,这草莓是新鲜的呢,我看着店员姐姐摆上去的,可好吃了,你自己吃呀。”

顾净抬眼看了下裴安,小孩嘴角还沾着草莓汁,眉头蹙起,恨不得将他的嘴扒开喂草莓;顾净绷着脸,故作生气地说:“我喜欢吃蛋糕,你把草莓堆得将蛋糕都遮住了,我怎么吃呀?”

裴安一愣,看着顾净面前的蛋糕,喂了他好多个草莓的蛋糕这才堪堪露出一点边边;裴安咬着勺子低下头,失落地说:“对不起顾哥,我不知道…”

顾净眼看着把人逗急眼了,连忙说:“不过这草莓还真好吃,就知道安安没骗我。”边说还边将草莓塞嘴里。

裴安抬眼看着顾净吃的起劲,这才高兴起来,炫耀似的和顾净说:“我挑的没错吧,这个蛋糕是今天草莓最多的。”

“安安真棒,我都不会挑蛋糕呢,还得是安安。”

裴安越听越高兴,挖着蛋糕,叽叽喳喳的和顾净说他今天买蛋糕的事迹,顾净含笑看着裴安神气的模样,时不时趁裴安说的开心,给他塞一个草莓。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能吃,不一会儿蛋糕就吃完了,顾净帮裴安擦干净嘴角,才抱着外公外婆送的礼物回家了。

时间很快来到过年,早早放假的裴安日盼夜盼,和顾净一起上课都心不在焉,终于在年三十前一天,盼到妈妈风尘仆仆回来了。

这天,裴安坐立不安,时不时朝窗外望去,顾净看的好笑,在一节课结束时看着迫不及待奔向窗边张望的裴安,悄悄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裴安吓了一跳,转头才看见顾净。

“看什么呢,连课都不好好上?”

“外婆说妈妈今天回来,她肯定走这条路,我得看着。”裴安兴奋的脸蛋涨红,“我都一年没见到妈妈了,妈妈还在电话里说给我带了礼物呢。”

顾净听到这话,眸光暗沉,脸上笑意也消失了,看着裴安连脸都贴到玻璃上,心情郁郁。

玻璃被裴安呼出的热气烘出白雾,裴安退后一点擦了擦,顾净也和裴安一起站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窗外还飘着雪花,书房里暖意融融,薄薄的雪花压在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上,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顾净看着,心里也有些空茫。

下一节课很快开始,顾净拉着依依不舍的裴安坐到座位上,铺开宣纸准备练字;裴安强迫自己沉下心练字,没写几张,就听到外面有汽车驶过的声音,裴安丢下笔,噔噔噔跑到窗户前,看到一辆车停在自己家门口,想打开窗户打招呼。

顾净看着被惊到的老师,叹了口气,放下毛笔,对老师说:“今天就上到这吧,你们从现在开始放假,初五过来就行,工资正常发放,舅舅给你们安排的礼品应该都放到你们家了。”

“谢谢少爷,我会和他们转达的。”书法老师一喜,收起让他们临摹的字帖,打开门出去。

顾净走到急着扒开窗户的裴安后面,双手揉捏着裴安脸颊,将脸颊揉得泛起酡红,笑着说:“我给老师们放假了,老师初五才过来,你这几天和你妈妈好好玩。”

“真的?”裴安转过头,眼睛亮亮的,惊喜的看着顾净。

“真的,东西放这我给你收,你回去玩吧。”

裴安欢呼了一声,摇着顾净手臂连声说的你真好,蹦跶着向家里跑去。

顾净看着摇了摇头,转身收拾起裴安的烂摊子;随着裴安的离去,书房安静下来,顾净默默收拾着,脸上也沉寂下来。

“妈妈!”裴安小跑着冲向在后备箱拿行李的女人,女人身材消瘦,穿着黑色的长款棉袄,似乎是洗了太多次,缝线处露出丝丝白色填充物。

女人转身,看着跑的呼哧呼哧的裴安,将他搂在怀里,眼眶含泪:“安安,妈妈回来了,想不想妈妈?”

“好想妈妈。”裴安将脸埋在妈妈怀里,呼吸着妈妈身上的味道。

陶春竹擦擦眼泪,将埋在怀里不放手的裴安拍拍,说:“安安长高了,妈妈好久没看到安安了。”

裴安抬起脸,看着面容憔悴的妈妈,眼眶通红。

“安安帮妈妈把行李拿进去好不好,今年是村里的叔叔带妈妈回来的,别耽误人家的事。”

裴安放开妈妈,揉揉眼睛,应了一声,将后备箱的东西一件一件提进客厅。

客厅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外公正在给他倒茶,男人身量很高,至少裴安看着要仰起头,裴安放下行李,抿抿嘴,在那个陌生男人看过来时小声喊了声叔叔。

“这就是安安吧,长高了,在市里春竹经常念着你呢。”男人放下冒着热气的茶杯,向裴安招招手,裴安犹豫着不敢过去。

这时妈妈进来了,将手里的行李放下,对男人说:“昌意,我的行李都拿完了,你看看有没有拿错什么东西。”

“春竹做事我放心,就不看了,那我先走了,家里老人等着呢。”邵昌意站起身,对外公点头示意后走出门。

陶春竹追出去一步,喊道:“昌意,回去请你吃饭啊。”

邵昌意回头应了一声,开车走了。

裴安听到声音远去后才看向收拾行李的妈妈,走过去小声问:“妈妈,邵叔叔是喜欢你吗?”

“说什么胡话呢,人邵叔叔没这个意思。”陶春竹手脚麻利的归置行李,闻言抬头睨了裴安一眼。

裴安听后,心里松了口气,他还没有做好妈妈有新伴侣的准备,又愧疚自己自私的想法,嗫嚅着想开口解释,又听到妈妈说:“安安来,试试衣服。”

陶春竹从行李里取出一件蓬松的棉袄,扯下包装,又抖了抖,才递给裴安;裴安将自己穿着的棉袄褪下,才接过棉袄穿上。

陶春竹今年买的是黑色棉袄,只有胸前有个logo,其他地方都是黑色的,陶春竹担心裴安调皮到处蹭,洗衣服也辛苦才挑的这个颜色。

裴安穿上后,转着身子给妈妈看,问道:“妈妈,好看吗?”

陶春竹含笑看着裴安转来转去,黑色棉袄衬着裴安更白了,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小脸白的晃眼;“好看,安安穿什么都好看,看看合身吗,袖子短不短?”

“不短妈妈,你看,我还可以把手缩进去,手就不冷了。”裴安把手缩进袖子里展示给陶春竹看。

“那就好那就好,还给你带了毛衣和裤子,秋衣秋裤也带了,晚上洗澡后穿给妈妈看啊,今天先不穿新衣服,明天年夜饭再穿好不好?”

“好,谢谢妈妈。”裴安换下新棉袄,看到妈妈又取出一件,好奇的问:“妈妈,你今年给我买了两件棉袄吗?”

陶春竹将新拿出来的棉袄小心装进包装袋,又递给裴安,说:“安安有一件新棉袄就够了,这是给隔壁孩子的,你外婆和我说了,那孩子天天带着你学书法和长笛是吗?”

裴安接过装着棉袄的包装袋,说:“是啊,顾哥很照顾我呢,我现在书法和长笛都在进步。”

“好孩子,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给那孩子带件衣服,他妈妈去世了,今年估计很难过,”陶春竹手下不停,又说:“安安你去把衣服送给那孩子,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和妈说。”

“好的妈妈,我现在去。”裴安抱着棉袄就往门口奔去,陶春竹看着裴安背影扬起声音嘱咐道:“你去了别乱说话啊,过年别惹人小孩不开心。”

“知道啦妈妈,放心吧。”裴安回应的话语消散在风里。陶春竹看着摇了摇头,将剩下的行李都收拾好,这才坐下来和外公外婆说话。

“顾哥!”裴安抱着棉袄,还没进顾爷爷院子就开始喊了,客厅顾爷爷坐着正在看电视,看见裴安兴冲冲跑进来,笑呵呵地说:“安安,你妈妈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来找阿净啊?”

裴安站住脚,说:“顾爷爷,我妈妈给顾哥买了件衣服,让我拿来给顾哥试试呢。”

“春竹有心了,你上去吧。”顾爷爷摆摆手,又看电视了。

顾净在书房就听到裴安含着兴奋的声音,果然在不久后就听到敲门声,也不等他回应,就推开门进来,“顾哥,”裴安脸上带着红,额头上还有薄汗,“我妈妈给你买了衣服,你快试试。”

顾净接过裴安抱着的衣服,放在书桌上,先将裴安额头的薄汗擦拭干净,才将衣服取出;书房有暖气,顾净也只穿了薄毛衣,顾净抖开棉袄,见是长款的,在身上比了一下,可以盖住小腿,将棉袄展开穿上。

“好看诶顾哥,我妈妈给我买的跟你也一样,但是我的是短款的。”裴安看见穿上棉袄的顾净眼睛发亮,兴奋的围着顾净左看右看,看够了才说:“顾哥你看看合不合适,袖子短不短?我妈妈说不合身就和她说。”

顾净抻了抻袖子,又活动了一下,说:“很合适,我穿着正好。”

“那就好,我妈妈眼光不错吧?”裴安笑弯了眼。

棉袄很合身,顾净身高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很高了,身材比例也好,长款棉袄穿在身上显得他身高腿长,好看得裴安捧着脸眼睛发光。

“好看,你妈妈眼光真好。”

“那我们明天一起穿新衣服吧顾哥。”

“好。”顾净将棉袄脱下叠好,准备等会儿放到房间。

年三十那天,裴安换上新衣服,央着顾净跟他一起去集市买烟花放,顾净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一起去。

裴安想起出门时外婆的叮嘱,又对顾净说:“你和顾爷爷晚上来我们家吃年夜饭吧,我外婆准备了好多菜呢。”

顾净想了想,没给裴安准话,只说先问问顾爷爷,裴安失落了瞬,又兴奋的拽着顾净挑烟花了。

天色渐渐暗了,外婆在门口张望着,嘀咕着说顾老爷子怎么还不来,又转头对摆着座椅的外公说:“他外公,你去隔壁请请,年年喊顾老爷子都不过来,今年顾净带着安安上课,再请不过来就说不过去了。”

外公应了声,放下椅子向隔壁走去。

隔壁顾净还在和顾爷爷等着看春节联欢晚会,外公一进门就说:“老顾,我们家快开饭了,多个人多双筷子,就和顾净过去吃吧!”

顾爷爷推辞,外公拽着顾爷爷胳膊,非要将顾爷爷请动,顾爷爷推辞不过,关了电视,带着顾净去裴安家吃年夜饭。

到了隔壁,顾净扫了一眼客厅,没看到裴安,顾爷爷已经被外公按着坐在主位,顾净想了想,抬脚向厨房走去。

裴安这时还在和妈妈外婆一起包饺子,手上脸上都站着面粉,更像桃花团子了,看到顾净进来了,惊喜的叫了声顾哥,放下包好的饺子就想拉顾净胳膊。

顾净看着裴安沾满面粉的手,眼疾手快的将裴安伸过来的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揽在怀里。

“这就是顾净吧,以前就听顾爷爷提起你,今天才看到呢。”擀着饺子皮的陶春竹抬眼看着顾净笑着说。

“陶姨好,我来帮忙吧。”顾净含笑应了声,将裴安按到座位上,准备洗手包饺子。

外婆拦住顾净,赶着顾净和裴安出去看电视,饺子快包好了,等会儿就下锅。

裴安将手洗干净,牵着顾净往客厅走去,准备看联欢晚会。

联欢晚会刚开始,菜就已经上齐了,小孩和女眷喝椰汁,外公喝顾爷爷喝白酒,外公外婆和妈妈都给了顾净压岁钱,顾爷爷也包了个红包给裴安,裴安喜滋滋的和顾净一起数着压岁钱,应和着电视主持人的报幕声,新的一年开始。

等外公和顾爷爷吃完已经快十点,老人熬不住夜,坐了会儿醒醒酒就准备睡下,留下陶春竹和顾净裴安一起守岁,裴安很兴奋的拿出长笛,顾净和陶春竹含笑看着裴安,手上轻轻为裴安打着拍子,闹完裴安又兴奋的拉着顾净准备放烟花,陶春竹守着电视吃点心。

门外大雪皑皑,门里透着暖融融的光,热闹的电视声传出,裴安闹着和顾净打雪仗,顾净开始还绷着,最后也一起闹起来,陶春竹让他们注意别着凉,顾净应了,转头又将手里团好的雪球砸向裴安,和裴安一起笑倒在雪地里。

顾家和裴家都没有什么亲戚来拜年,顾铮也早早回了国外,国外不兴春节这一套,公司也是不放假的;顾净就跟着裴安疯玩,也将肩上的担子短暂抛诸脑后。

市里上班早,陶春竹初三就准备走了,裴安眼泪汪汪的看着妈妈收拾行李,他长了一岁,知道妈妈离开的意义,不像往年那么不舍。

收拾行李的陶春竹看到裴安眼眶泛红,鼻尖一酸,搂过裴安,温柔说:“安安在家要听话,和阿净一起好好学,妈妈明年再回来看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在电话里和妈妈说,妈妈给你带回来…”

陶春竹说着就有些哽咽,裴安抬起手帮妈妈擦眼泪,看着妈妈消瘦苍白的脸颊,只有在家才恢复一点血色,眼泪也扑簌簌落下,带着哭腔说:“我知道的妈妈,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家会乖乖的,你放心吧。”

陶春竹擦擦泪,捏捏裴安脸蛋,拎起行李,向门外走去,裴安跟着奔出去,扒着门框喊了声妈妈,陶春竹含泪回头,随着裴安挥挥手,转头走了。

裴安失落了两天,顾净变着法地逗裴安开心,阿姨也做了不少裴安喜欢吃的,稍稍恢复情绪老师就回来了,沉浸在学习中,也不想妈妈了。

元宵节过后就开学了,顾净将裴安安排为自己同桌,天天和裴安形影不离,新学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