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让你把体检报告给我看吗，我昨晚怎么没看到？”
“哎呀顾哥，昨天太晚了嘛，我今天给你带过来啦！”
裴安一进门，坐在书桌后面的顾净就开口了，裴安笑嘻嘻的将手里的报告递给顾净，又嘟囔着：“顾哥好奇怪哦，喜欢看体检报告。”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是担心你，不知道哪个没良心的让我担心了半夜。”
“错了嘛顾哥，下次有情况第一时间和你说。”
顾净哼了一声，打开报告，看到没有大问题才松了口气，将体检报告还给裴安，捏了捏裴安脸颊，满意的看着裴安脸颊上泛起的红，开口说：“楼下有胡萝卜汁，对眼睛好的，去端了喝完。”
“胡萝卜难吃，胡萝卜汁更可怕，顾哥我不想喝。”裴安苦着脸。
“听话！胡萝卜对眼睛好，你不喜欢下次换别的。”顾净不容置疑的说。
“那可以换炸年糕嘛，我喜欢那个。”
“炸年糕少吃，吃多了胃不舒服，你忘了上次吃年糕半夜胃疼了？”
“三天吃一次可以吗顾哥？”
“一周吃一次，不然我把你上次胃疼的事告诉外婆。”
“别呀，一周就一周。”裴安菜着脸的下楼，顾净脸色才转晴。
国庆假期结束后，教室气氛都很萎靡，还没有从长假中回神，裴安见老师教的自己都会，悄悄在书本下放顾哥出的题目偷偷写。
“下课。”
教室在老师走出门口热闹起来，王小山在炫耀自己爸爸带回来的电子手表，蓝色表带，上面还画着奥特曼，周围围了一圈的同学，时不时发出惊呼声，让王小山得意极了，胖脸都涨红了。
王小山环视一圈，看到裴安安静坐在座位上，顿时不满意了，看到门口没有顾净的身影，顿时神气起来，对着裴安叫了一声：“死怪物，你看看我的手表怎么样，我爸买的，羡慕吧？”
裴安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没理，继续在本子上算题。王小山见裴安无视自己，更气了，刚想骂，体育老师已经进门了，王小山这才收敛下来。
“看你们这么没精神，今天我们就在操场上的草坪玩吧，不跑步了。”
同学们听到不跑步，欢呼声响起，在体育老师的指挥下，向楼下冲去。
裴安慢吞吞的将本子收起，从桌洞拿出帽子，缀在队伍后面。
裴安因为身体原因，体育课活动一班不参与，只在树荫底下看着其他同学玩游戏，今天也是一样，自觉戴着帽子，走到树荫下，找了个干净位置坐好。
体育老师看到裴安孤僻的坐在树下，点了他和王小山几个男生，让他们去器材室借跳绳和羽毛球出来，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闲不住的，在草坪上啥也不做，没一会儿人肯定跑干净了。
这是第一次上体育课老师给自己布置任务，裴安惊愕又开心，站起身就跟着一群男生向器材室走去。
王小山憋着气，看着跟在后面的裴安，转过一个墙角，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猛然回身，将裴安推倒，裴安一下子跌坐在地，帽子也掉在地上，阳光洒在脸颊，温热又刺痛。
裴安赶紧捡起帽子戴上站起来，耳边是王小山尖锐的话语：“死怪物，你刚刚装死呢，胆子大了啊？”
裴安脸颊发烫，被阳光照射过的皮肤隐隐作痛，脸颊越来越红肿，斑块也在脸颊上浮现。 裴安拍拍衣服，抬眼怯怯的看了眼王小山，想起之前顾净的话，鼓起勇气说道：“我对这个没兴趣，你给我看也没用。”
王小山没想到裴安还敢反驳，怒气更甚，大声说：“你个土包子，给你看是便宜你，你还敢不给我面子，不愧是没爸的野种！”
周围的同学听见争吵，回头看到裴安和王小山对峙，见怪不怪的继续向前走。
听到王小山的话，裴安脸颊火辣辣的痛，也起了脾气，怒道：“你说谁野种呢，你才是野种！”
从来将裴安当面团欺负的王小山没想到今天捏不动了，余光看见不远处的同学回头看着他们笑。
感觉是在嘲笑自己的王小山觉得丢了面子，猛然向裴安扑过来，手一挥将裴安帽子打掉，揪着裴安头发，厉声说：“你骂我？胆子大了！”
裴安头皮一阵发疼，条件反射的一拳捣向王小山鼻子，王小山痛呼一声，手也松开了，捂着鼻子的手感觉一阵濡湿，拿下手一看，手心鼻血血迹蜿蜒。
王小山从小到大除了他爸，还没有被人打过，做为王家的第一个男丁，家里人都将他捧在手心，之前被顾净威慑到就感觉丢了面子，更别说被裴安这个怪物打，热血一下子涌向脑袋，抡起拳头毫无章法的向裴安挥出。
裴安护着脑袋，再次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刺痛越来越甚，疼痛刺激下，裴安胡乱向王小山挥打，脚也踹向王小山。
不远处的同学看到俩人打起来，赶紧跑回来，拉开两人，体育老师也听到了动静赶过来。
“干什么呢你们！？”
体育老师一声怒喝，王小山喘气如牛，身上带着几个鞋印，被拉着还跃跃欲试，想再打裴安几下。
体育老师一下子拽着不停挣扎的王小山，看向红斑已经扩散到整个脸颊的裴安，倒吸了口冷气。裴安眼圈通红，将地上的帽子捡起来，遮住接触阳光的皮肤。
“你们真是太恶劣了，都给我去办公室！”体育老师拎着还在大喘气的王小山，率先向办公室走去。
一群人稀稀拉拉向办公室走去，不远处的同学看着拎着王小山的体育老师一行人，顿时炸开，叽叽喳喳的说话。
“裴安脸怎么那么红？”
“王小山怎么被体育老师拎着，他们不是去拿器材吗？”
“肯定是王小山又欺负裴安了，二年级的时候王小山就经常欺负裴安！”
“王小山鼻子还有血呢，说不定是裴安那个怪物搞的。”
……
一行人来到办公室，正在整理教案的丁老师看到是自己班的同学，眼睛一眯，看到裴安和王小山的惨状，脸色顿时一沉，放下教案。
体育老师将拎着的王小山往丁老师面前一放，裴安也站在旁边。
“怎么回事？你们打架了？”丁老师扫过一行人沉声问道，又对着脸上冒出红斑的裴安问：“裴安你的脸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老师，过会儿就没了。”裴安捏着帽子沿，答道。
丁老师这才松了口气，体育老师这下憋不住话了。
“我让这几个学生去拿器材，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我过去就看见王小山压着裴安打。”体育老师怒气未消，指着王小山愤愤开口。
裴安平时看着就病怏怏的，要是在自己课上出什么事了，后果他都不敢想。
“麻烦你了，”丁老师强笑着对体育老师，又转头看向还挂着鼻血的王小山，敲敲桌子，“王小山，你来说。”
王小山顿时涨红了脸，看着丁老师说：“裴安骂我野种，还揍我鼻子，鼻血都出来了！”
裴安想说话，又想起之前的老师和稀泥，又低下头看着地面。
“裴安，王小山说的是真的吗？”
“老师我没有，王小山让我看他的新手表，我说没有兴趣，他就骂我野种，我才说他的。”裴安嗫嚅的说，低头抠着手指。
皮肤暴露在阳光中没有多长时间，红斑蔓延到整个脸颊后就停止了，这时刺痛缓慢减弱，但依旧存在感鲜明。
丁老师看着裴安红斑覆盖的脸，让他先坐下，又转眼看向站在后面的同学，“你们说，是裴安说的这样吗？”
一起拿器材的同学你推我挤，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很害怕老师的，最前面的同学被推出来，不敢抬眼看，小声说：“是王小山先骂的，他骂裴安怪物，还说裴安是没有爸爸的野种，也是王小山先打的裴安。”
“啪”的一声，丁老师一拍桌子，男生们一抖，其中一个人抬眼看了下老师阴沉的面色，又补充：“王小山之前就经常欺负裴安，还带头喊裴安怪物！”
见有人开口，剩下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将王小山做过的事都说出来了，王小山站在原地脸蛋涨红，鼻端的血已经凝固，有些滑稽的可笑。
丁老师越听脸色越沉，瞪了一眼脸色涨红无法反驳的王小山，开口：“我现在叫你们家长，看看你们家里是怎么教育你们的，还敢打架。”
看着开始打电话的老师，裴安想到之前王妈妈的胡搅蛮缠，估计老师又是和稀泥，失望的垂下眼，又要让外公外婆操心了，裴安闷闷的想着。
王小山一听看到老师要请家长，得意的瞟了一眼裴安。
丁老师让没有参与的同学先回去上体育课，留下裴安和王小山在办公室等家长来，体育老师也回去维持秩序去了。
下课铃响起，上课的老师陆陆续续回来了，看到丁老师这边站着两个同学，都多看了几眼。
一个处理过裴安和王小山纠纷的老师这时凑过来，对丁老师耳语：“你说说他们得了，王小山他妈泼辣的很，你看到王小山那根辫子没，啧啧。”
王小山后脑单独留着一根小辫，从出生起就没有剪过，到现在已经很长了，丁老师知道这个习俗，辫子要留到男孩十二岁时，剪去时要舅舅给钱，数目还不能少。
丁老师强笑了下，低声说了几句，那位老师才回到自己位置。
顾净抱着一大摞作业，走进办公室，将作业放在其中一张办工桌上后，不经意一瞟，看见坐在办公室角落的裴安。
目光在裴安爬满红斑的脸上凝了凝，走过去抬起裴安的脸，仔细观察，见没有大问题才微微和缓。
丁老师看到顾净，顿了顿，顾净转来时，上面就打了招呼，丁老师也认识他，揉了揉眉心，看着仔细观察裴安的顾净，问道：“顾同学，你有事吗？”
顾净查看的手微顿，转头看向丁老师，黑眸深沉，对丁老师点了点头，开口：“安安是我弟弟，我看他受伤了，来看看。”
裴安自顾净来时眼睛一亮，眼泪就在眼眶打转了，转头继续查看裴安情况的顾净见状，用口型告诫裴安，「憋住」。
裴安看到顾净口型，深吸口气，咬唇忍住眼泪。
顾净拉着裴安站起来，掀起裴安衣服，看到裴安前胸后背上全是淤青，脸色愈发黑沉，伸手轻轻抚过淤青，轻轻按压，偏头看着裴安，问：“痛吗？”
“不痛的顾哥。”
“这样呢？”顾净加大了力气。
“你按的痛。”
“……”
顾净认真观察裴安表情，看裴安确实没有说谎，才将手拿开，替裴安整理好衣服，这才将重点放在裴安脸上。
“脸呢，脸痛不痛？”
“脸还是有点痛，明天就好啦，顾哥你不用担心。”
裴安摸摸脸，绵长的刺痛一跳一跳的折磨着神经。
顾净看着捏在裴安手上的帽子，上面还沾着灰，顾净将帽子拿过来拍拍，这才转身看着王小山，王小山之前就害怕顾净，这时直面顾净，还是发怵。
顾净阴沉的目光剐过王小山，硬生生让王小山打了个冷颤，像是被阴冷的蛇爬过。
丁老师看着顾净细致的检查裴安身体，张了张嘴，又没有好的理由阻止，这时顾净开口：“老师你已经叫了双方家长了吧？”
“叫了，王小山是他妈妈接的，裴安是外婆过来。”
顾净又瞟了一眼王小山，将裴安按在座位上，对丁老师说：“我弟弟这个情况我也不放心，我陪您在这等吧，看看怎么处理。”
丁老师没法反驳，只能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