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醒来时房间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看不到窗外天色，他眯着眼，从枕头底下摸到手机，已经快下午两点。
裴安揉揉眼睛，在被子底下伸了个懒腰，扬声喊顾哥。
顾净坐在客厅办公桌后，笔记本上显示的是下属发给自己的资料。
顾净刚把资料关掉，就听到房间里裴安叫他，他揉揉额角，站起身推门进房间。
”睡醒了？”
“醒了，我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呢。”裴安眯着眼，对着顾净伸长了手。
顾净握着裴安的手坐到床边，揉揉裴安睡的炸毛的脑袋，将裴安慢慢扶起。
裴安顺着顾净的力道坐起身，顺势将脑袋放在顾净肩膀上。
顾净肩膀坚实，裴安半闭着眼靠在上面，丝丝乌木香飘散。
“起来了，我们出去逛逛。”顾净轻拢着裴安的腰，在他耳边柔声道。
少年柔韧的腰线隐藏在睡衣底下，温热的皮肤隐隐散发着暖香，顾净克制地将手放在裴安腰侧。
裴安靠在顾净肩膀，懒散地点点头，扶着顾净肩膀下床，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洗漱。
顾净打开衣柜，给裴安找衣服。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顾净放下衣服，打开看了眼，是租的车和司机已经到楼下了，还附上了司机的联系方式。
顾净动动手指，给司机发去消息，然后将手机放回口袋。
裴安满脸水汽，揉着肚子走出来，嘴里嘟囔着：“顾哥，我饿了，房间里有吃的吗？”
顾净给裴安擦脸，淡声回：“我们出去吃，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找的本地司机，你想吃什么自己和司机说，嗯？”
裴安瞪圆了眼，有些惊恐，结结巴巴地问：“我…我啊？”
顾净看着裴安惊慌的脸，有些好笑，温声回道：“是啊，你放心，这个司机也懂一点中文，不会说的话可以和司机中文交流。”
“好吧，我尽力。”裴安苦着脸，走进房间换衣服。
顾净从落地开始就一刻不停的处理公务，终于将下午的时间挪出来，剩下的工作晚上再做也是一样。
顾净脱下衬衫，紧实的腰腹一闪而过，较厚的卫衣遮住块垒分明的胸腹，换下西装的他看起来才有些少年气。
“顾哥好帅哦，走外面不得迷死一堆外国人？”裴安换好衣服，看到顾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打扮，有些惊喜。
顾净转身白了一眼裴安，走到门口换鞋，裴安亦步亦趋跟着。
司机在楼下大堂等着，看到顾净和裴安，走上前握手，用德语问好，顾净点点头，将躲在身后的裴安拎出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安安，和司机说你要去哪。”
裴安脸颊涨红，嗫嚅着，眼睛也不敢看司机，小声说了自己想去哪。
司机是个络腮胡大汉，很热情，也是本地人，对各个地方都很熟悉，看着腼腆的裴安也不惊讶，笑着说东方人很含蓄，他遇见的东方人都是这样的，不用害羞。
裴安听懂了，脸更红了，悄悄往顾净身后躲。
顾净失笑，让司机找一个地道的餐厅吃饭，司机应承下来，带着他们上车。
司机带着他们来到一家装修很有历史底蕴的餐厅，司机热情的介绍这家饭店的历史，裴安仔细听着，司机用词很日常，裴安基本都听懂了。
顾净给了司机小费，出手大方，让司机的笑容更加热情，接过小费，司机先去车上等着，顾净带着裴安踏进餐馆。
这会儿不是饭点，饭馆用餐的人还是不少，店内装潢处处透着时光的痕迹，不少客人都是高鼻深目的外国人，也有不少像他们一样慕名而来的游客。
顾净和裴安坐定，侍应生上前递上菜单，站在桌边等待记录顾客点单。
桌旁站着的侍应生金发碧眼，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看着裴安，裴安有些紧张，瞟了一眼对面的顾净，顾净在给他倒水，没有看这边。
裴安抿抿嘴，看着菜单，磕磕巴巴得点餐，侍应生很耐心，和裴安确认着菜品，裴安开始自信起来，主动询问了特色菜，侍应生解答的很清楚。
踏出第一步的裴安有些兴奋，攥着菜单的指尖微微发颤，对话也更流利了。
点好餐后，侍应生去通知后厨备菜，裴安将菜单放到一边，顾净将温水推到裴安手边，裴安脸颊晕红，眼睛亮晶晶盯着顾净，兴奋道：“我说的她听懂了诶，我也听得懂她的话！”
“安安很棒，日常对话没问题的。”顾净含笑看着脸蛋晕红的裴安。
裴安抿了口水，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菜很快上上来，裴安点了两份烟熏猪肘，两杯黑啤，还有两份碎肉香肠，猪肘烟熏香气扑面而来。
裴安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猪肘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后脸上泛起惊喜的笑，对正在切割香肠的顾净说道：“好吃！顾哥，你快尝尝！”
顾净将切好的香肠换给裴安，切下一块猪肘，赞同的点点头，笑到：“安安点的不错，都是这的招牌菜。”
裴安挂着笑，侍应生端上黑啤，放在桌上，顾净将消费递给服务员，服务员笑容满面的道谢，退下了。
裴安抿了一口黑啤，黑啤是德国的特色，出自杜塞尔多夫和鲁尔区，颜色较深，是淡咖啡般的棕色，入口没有很重的苦味，反而带着淡淡的甜味。
裴安很喜欢这个口味，抿了一口后，又灌了一大口，抱着啤酒杯不撒手。
顾净也喝了一口黑啤，眼睛微微眯起。
饭毕，顾净牵着裴安踏出餐厅，德国这时的气温和国内很像，裴安呼出白气，扭头看着长身玉立的顾净。
少年眉目疏朗，脱离了国内的环境，眉宇间还带着少年意气，周围逛着街的路人偶尔还会为他驻足。
裴安心里盈满满足感，这么好看，这么厉害的顾净是他的竹马，他们从儿时起就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没人比他更了解顾净。
顾哥答应对自己好一辈子，他向来说一不二，说是一辈子，一定会做到，裴安从来不担心顾净会出尔反尔。
等在车里的司机见二人出来了，将车开过来，顾净护着裴安坐到车里，裴安胆子大了一点，对自己说了喜欢的沐浴球牌子，司机说在另一个区，大概需要半小时车程，裴安点点头，司机开动车子，异国的街景在车窗外一闪即逝。
顾净握着裴安微微发凉的手，温声问道：“柏林艺术大学的年末音乐会在五天后，是想玩几天，还是明天去柏林艺术大学逛逛？”
裴安不安分的揉捏着顾净指腹，头也没抬回道：“明天去吧，先逛逛学校，再出去玩。”
顾净嗯了一声，专注地看着裴安的侧脸，明灭的光洒在裴安脸上，顾净心潮涌动，握着裴安的手微微收紧。
这会儿天气冷，路上没有多少车，品牌店很快到了，还没下车，裴安就嗅到各种沐浴球融合的香味。
裴安等待车停稳，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走到一半看到顾净还没跟上，回头喊了一声，顾净反手关上车门，快步向裴安走去。
推门进去时，香味愈发浓郁，门扉撞到门铃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店里顾客很多，不同味道的沐浴球都分了区域，摆放得错落有致。
裴安进门后站了会儿，眯着眼看清了指示牌，拉着顾净兴冲冲奔过去。
裴安喜欢果味的沐浴球，这个品牌最新出的青提位和桃子味，在官网上描述得很不错，裴安当时就想买，可惜国内没上，顾净辗转几个市也没有找到。
来到果味分区，裴安一眼看见做成青提和桃子形状的沐浴球，惊喜的晃着顾净的手，顾净拍拍裴安肩膀，放开他的手，让他去仔细挑选。
裴安将青提味道的沐浴球拿起，嗅了嗅，刚闻到的时候是清新的提子味道，过会儿又有些夏天的清爽味道，裴安爱不释手。
顾净拿了个购物篮拎着，裴安将沐浴球放进购物篮，又四处逛逛其他味道的，顾净拎着购物篮跟在后面，由着裴安东逛西逛。
在店里消磨了一下午时光，裴安带着满身香气拉开门，微微有些凛冽的风，拂过裴安有些发热的脑袋，裴安清醒一些。
环顾四周，路灯已经亮起，周围的店铺招牌也亮起灯光，一片炫目，回头看着拎着店员细细打包好的沐浴球的顾净，有些不好意思。
顾净跟着裴安逛了一下午累的不行，宁愿在国内和老狐狸周旋。
裴安回身，替顾净分担了一只手的沐浴球，顾净将手提袋放在地上，掏出手机给司机发信息，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让司机先去做自己的事，不然这么长时间，脾气再好的人也等急了。
裴安还在悉悉索索借着路灯的光查看自己的战利品，发现有一部分不见了，歪头疑惑地看着顾净，问道：“我不是记得买了花香的吗，我怎么没看见？”
顾净发完消息，将手机装回口袋，缓了口气，缓缓说：“一部分我让店里邮寄回国内了，只留了几个你在这边用。”
“顾哥你太好了，今天我们一人用一个吧，我挑的香味都很不错哦～”
“不用了，我用酒店的沐浴露就行了。”顾净闻了一下午浓郁的香气，鼻子有些失灵，呼吸着新鲜空气，听到裴安的提议，不自觉打了个颤。
司机很快到了，顾净将手提袋提上后备箱，裴安已经先一步坐上车，司机也闻见裴安身上的香气，笑着问：“先生很喜欢这个品牌的沐浴球呢。”
裴安点点头，笑着说：“这个牌子我很喜欢，最新款在中国没有卖，我在这边找到了，很惊喜。”
顾净拉上车门，看见裴安和司机用德语聊的畅快，也不打扰，向司机示意回酒店，握着裴安的手微微仰头闭目养神。
回到酒店，顾净给了小费，将买的东西提下车，裴安站在一旁摸着肚子。
顾净将手提袋放在地上，掏出一沓兑换的欧元纸钞和一张黑卡，说道：“旁边有家面包店，德国面包很有名，安安去买一点，牛奶也可以买一点，我先将东西放到房间去。”
裴安看着地上自己的战利品，犹豫了瞬，接过纸币和卡，点点头，看着顾净提着东西按电梯，转身去隔壁的面包房。
推开面包房的门扉，温暖的麦香扑面而来，裴安看着温柔摆放着面包的外国妇人，心里紧了紧，咽咽口水，站在展示柜前挑选面包。
老板娘的面包房开在酒店旁边，各国的人都见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白净的小孩，头发不同于白人的金色，是纯粹的白，她微微有些惊讶。
看着仔细挑选的裴安，老板娘温和地用德语询问：“这位先生，我们国家的面包很有名，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温和的嗓音传来，裴安愣了一下，用德语应了一声，老板娘看见裴安会说德语，神色惊喜，语气也更加温和。
老板娘给裴安推荐卖的比较好的面包，和做工考究的裸麦包。
裴安听的认真，选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面包，老板娘动作麻利的给裴安包装好，裴安又选了几瓶牛奶递给老板娘一起打包。
老板娘打包好了，价格正好是整数，裴安掏出兜里的纸币，数出数量正好的纸币，微微犹豫一瞬，又加了一张纸币，一起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很惊喜，连声夸着裴安，裴安有些害羞，脸颊微微泛红，老板娘又塞了一块面包，才将打包好的纸袋递给裴安。
裴安接过，说了句谢谢，转身出门。
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顾净在门口等着。
裴安抱着装着面包的纸袋，快步奔向顾净，顾净接过裴安怀里的纸袋，含笑问道：“买了这么多，老板很不错吧？”
裴安握着顾净温暖的手，跟他一起去按电梯，笑着回道：“老板娘人很好，给我推荐了面包，还夸了我好久。”
顾净含笑听着裴安叽叽喳喳夸着老板娘，抱在怀里的面包微微散发着热气，麦香浓郁。
裴安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得换上拖鞋，扑倒在沙发上。
今天裴安欣赏了异国风情，品尝了特色餐点，还买到了自己喜欢的沐浴球，满足得不行。
顾净跟在后面，将裴安乱踢得鞋子摆好，将手里的面包放在茶几上，裴安坐起，挑了一个老板娘推荐的面包，盘腿坐在沙发上吃起来。
顾净洗干净手，将牛奶打开放在裴安手边，又回到浴室，给裴安将浴缸细细清洗一道，又放好热水，扬声问道：“安安，今天用哪个沐浴球？”
裴安连忙将嘴里的面包咽下，回道：“用那个青提味的！”
顾净应了，解开服务员系的蝴蝶结，一层一层剥开打包的纸，将青提样式的绿色沐浴球扔进浴缸，看着沐浴球在浴缸里冒泡，将热水染成淡淡绿色。
裴安将一整个面包吃完，老板娘推荐的面包裴安很喜欢，外皮香脆，内里的面包胚柔软有弹性，里面还夹杂着提子和核桃仁等配料，层次丰富。
喝完瓶底的牛奶，顾净走出浴室，让裴安去泡澡，裴安应了，自己找了换洗衣服，奔向浴室。
浴室充斥着青提的清新香气，裴安脱干净衣服，踏进浴缸，热水缓解着裴安肌肉的酸痛，裴安舒服的喟叹一声。
顾净将裴安吃完的烂摊子收拾一遍，酒店配备得有免费的酒水，顾净打开小冰箱，挑出一瓶度数不高的白葡萄酒，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坐在沙发上，室内安静地可以听到裴安泡澡的水声。
高脚杯中的酒液澄澈，杯壁冒着小小的气泡，淡淡果香散发出来，和着淅沥水声，让顾净心间发痒。
顾净眼眸深深，喉结滚了滚，捏着高脚杯的指尖微微发白，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顾哥，我洗好了！”裴安穿着浴袍，一身青提香气地走出浴室，香气缓缓向顾净这边蔓延，在氤氲的香气中，顾净只觉得裴安这个喜好很不错。
顾净回神，放下酒杯，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正准备给裴安收拾他洗澡后的狼藉，发现裴安已经收拾好了，连浴缸都用花洒冲了一遍，顾净心里诡异地升起「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顾净走出浴室，看到裴安趴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顾净顿了顿，蹙眉训到：“裴安，头发都不吹，指望明天着凉？”
裴安正趴在床上看柏林艺术大学的资料，闻言吓了一跳，摸摸湿漉漉的头发，赶紧爬起来，冲顾净讨好地笑笑，奔向浴室吹头发。
顾净侧头看着裴安乱七八糟地吹头发，眉心跳了跳，忍无可忍地走上前夺下吹风机，温柔又细致地给裴安吹头发。
裴安看着镜子里顾净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按着自己头皮，半垂着眼，湿发拢起，露出优越的五官，抿着嘴笑了。
“还笑，说了你几次都不长记性。”顾净看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关掉吹风，余光瞟到镜子里裴安的笑，没好气地说。
“这不是有顾哥嘛。”裴安转身，搂着顾净胳膊。
“还饿不饿？”
“不饿，那个面包好好吃哦，顾哥你吃了吗？”
“我等会儿吃，要是困就先睡觉，我还有事。”
“好吧…那我留一半给你，要记得吃哦，我挑了好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