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北天南之间,偏西的某处丛林中。

一条粗壮的胳膊拨开等人高的草丛,探出身子,四下打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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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放打开手机地图,皱眉道:“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怎么辨认?”

身旁,一株细长的草植,尖头部位忽得张开,分裂成五根更细的枝条,其间生长着鸭蹼似的粉红色薄膜。

张开的花朵直径足有两米,噗的一声,将沈天放整个上半身裹住,不停蠕动着。

那花朵一瞬间爆裂开来,沈天放抹了把脑袋上的淡绿色粘液,恶心地甩了甩手。

不得不说,李先开此行若是派其他人探查铁矿,大概率是有去无回。

沈天放这会儿算是迷了路。

“咦?”

他蹲下身,将前头的黑块拿在手里,抿了抿,又凑到鼻头嗅了嗅。

“是沥青?”

沈天放顺着不时出现的沥青,一路蜿蜒前行,来到一块大石头前。

其上正刻着三个红色大字:西河村。

正要迈步向前, 一道红褐色的硕大身影便匍匐而来,六条腿踏着冻土,瞬息间,便到了沈天放身前。

那生物打量着沈天放,竟学着他,用最底部的两条腿立起来,足有两米;狰狞的面部看不出表情,口器两边的唇须互相摩挲着,传出“嗑吱磕吱”的细微声响。

这竟是只比人类还大的蠊子!

沈天放看得一阵恶寒,狂暴的身躯赋予了他野兽般的直觉。

那是一头比黑猩猩更加麻烦的异兽。

不知不觉间,一人一兽的周围,密密麻麻的黑色堆积成一堵高墙,数以千万计的蠊子蠊孙们转瞬间,便将四周的植株啃食了个干净。

“看来这事儿我自己是办不了了”……

沈天放半跪下去,一记炮拳锤在地面上,轰隆一声,便砸出一个长宽七八米有余的深坑。

蠊子蠊孙们组成的高墙一下坍塌,下饺子似的落下。

沈天放借机向上一跃,往天南的方向奔去。

若是单论第一印象,那红褐色的蟑螂所带来的威胁感,甚至超过刺杀李成东时期的李先开。

沈天放全力狂奔,身后一道气息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掉,惊得他汗毛耸立。

他开始庆幸自己固守一地的决定,否则考察队要是遇见这家伙,恐怕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眼看就要到天南市根底下,沈天放却不敢径直跑回城,他绕到距离市政府较近的西侧墙边,拿出对讲机喊道:

“领主,能不能听见?我遇到麻烦了!”

对讲机那头立马传来李先开严肃的声音:

“你在哪?”

“城西外。”

李先开放下对讲机,很是意外。

沈天放的声音听起来是边跑边喊,还带着不规律的喘息声。

以他的实力,到底会是什么,给他造成如此大的压力?

李先开一刻也不耽误,开窗跳出大楼,直奔城西。

当他赶到时,沈天放与狰狞可怖的蠊子正在对峙。

沈天放看见李先开赶到,松了口气,“牠实力很强,我不敢进城,怕拦不住牠。”

李先开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

“可是……”沈天放迟疑地说,“事情跟我想的好像有点出入……”

他指向蠊子,你看。

“这是只……蟑螂?”

“应该没错。”

李先开静下心打量起对方,红褐色的蠊子唇须一开一合,除了负责站立的两条腿,余下四条都老老实实蜷缩在腹部,一股波动从牠身上发出。

虽然李先开和沈天放不会兽语,但竟也清晰感知到了对方的意思。

“他在求救。”沈天放肯定地说,“这实在太滑稽了。”

紧接着,两人感受到的波动一变,李先开默默念了出来:“我,没,吃……人?”

那蠊子竟然懂得与人类沟通,并且表达友好!

“领主,怎么办?”

李先开沉声说:“你留下镇守天南,我亲自去。”

“好。”

沈天放莫名松了口气,他宁愿再面对一次兽潮,也不愿踏入红蠊和牠的蠊子蠊孙们的领地。

簌簌两声,一人一兽消失在沈天放的视野中。

……

一片丛林,密密麻麻的藤蔓毒蛇似的匍匐在地,伺机而动。

两道身影划过丛林,劲风随之而起。它们才刚抬起了头,猎物却早已穿行而过。

李先开跟在红蠊身后,满是凝重;他的速度已经近千,却只能勉强跟上对方的脚步,单论体魄,牠恐怕更强于沈天放。

十五公里的路程被一人一兽用三分钟跑完,李先开在西河村村口看见了沈天放砸出的深坑。

红蠊的速度总算降了下来,领着李先开来到村头一片空地上。

成千上万的细小蟑螂将一只婴儿大小的粉红蠊子围成一圈,看得李先开头皮发麻。

身长两米的红蠊来到粉红蠊子身边,弯刀般的唇须左右开合,伸出前足,轻轻抚摸着对方。

那是牠的幼崽?

李先开明白了牠的意思,在粉红蠊子跟前蹲下,揭开了部分仍留在其身上的薄膜。

他先是猜测幼崽的问题在于呼吸不畅,将幼崽翻到仰面朝天的状态,朝左心口处按压。

李先开忽得忽得一愣,好多问题涌上心头。

“蟑螂有没有心脏?是不是在左胸处?牠靠什么呼吸?”

前两个问题他不清楚,倒是从以前的杂志书里了解过,蟑螂呼吸是靠气管和身上的气门。

他再观察幼崽,似乎是比撕下薄膜前好了些,身体微微有了起伏。

“应该是呼吸的问题没错。”

李先开将穿在里头的秋衣撕下一块,擦拭幼崽全身,将粘液去除;之后,一只手贴在幼崽腹部,精气涌入。

生命精气“视角”下,李先开清晰地感知到幼崽的每一处气门,小心疏通起来。

一旁的红蠊,似乎察觉到幼崽正在好转,也安安静静,只是胸前四足仍不安分的互相摩挲。

几分钟过去,幼崽身体忽得卷起,口中发出“咔”的一声,一股气流冲天而去,余波吹得李先开头发乱舞。

幼崽缓缓睁开两只复眼,好奇地打量起红蠊,又看看李先开,仰面躺在地上,充满好奇地摩挲着六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