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承认,凌宇失望地闭上双眼。

“后面的比试你打算如何?你可是我教出来的,日后丢出丑来,你……”

“比试就比试,学生不怕,老师且宽心。”

何倍毫无惧色,陶然婷这季连种都不敢种,说明她也没多少把握。

凌宇很想告诉他杂交稻留种的问题,可见他不知悔改,不如给他个教训。

“好,你最好能胜过她。”

说完这话,他痛苦地抚着胸口,只觉胸闷气短。

为了避免何倍再次偷学,谢均让陶然婷到谢家庄子上种,皇上同意了。

谢老夫人却嗤之以鼻,“哼,好个没眼力劲的东西,居然跟何大人比赛,农部那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不知天高地厚。”

谢均和谢焕都打算让陶然婷到家里住,但陶然婷不同意,她只想专心做事,不想惹闲话。

于是,在庄上找了间屋子住了。

“还想到我家住,痴心妄想,找人盯着她,还有均儿,别让他们单独见面。”

“是。”仆人应道。

“陛下也真是,让她到农部种不好么,非要来我家庄子。”

皇上下的旨,她也不敢怎么样,否则一定要她好看。

谢老夫人只气得狠狠地扇着扇子。

颜之几次想约谢均都约不到,原来他整日在庄上不知忙什么,他便跟来了庄上。

“哟,长运兄好悠闲啊,怎么?不去砍树,回来种地?”

谢均正看着陶然婷培育稻种,他很想帮忙,但都被她拒绝了。

陶然婷觉得他不添乱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帮忙?

谢均听到熟悉的声音,没好气地转头看他,“你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叫你你又不出来,闷得慌。”

颜之手捧着一壶酒,一边扇着扇子。

等他定下神,才发现陶然婷在。

“哟,这小娘子……不是陶姑娘嘛。”

前些天在朝堂见她自信十足,对水稻相熟,不由得多了几敬佩。

陶然婷听见他的声音,敷衍地抬了抬头,“颜大人好。”

她擦了擦汗,太阳有些毒,虽是在屋里,但热气扑面而来。

“你不是要跟何大人比试吗,怎么?在屋里种?”

陶然婷噗嗤一声笑了,“你不懂,说了也白说。”

与何倍比试的种子已经种下了,这是下一季的稻种,除了她,仆人们也在其他屋子培种。

谢均却有些得意,他这几天都在帮她泡种子、播种,自以为得了些经验。

“培种不在屋里在哪?无知……”

颜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哟,您谢大公子从未下过地,有资格和我说这个?我种的地比你吃的饭都多。”

他是贫苦出身,从小就和土地打交道,自问经验比谢均多。

“那你为何没弄个杂交稻出来?”谢均鄙夷地看着他。

“你!强词夺理……”颜之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忽而,他想调笑他一番,“嘿,嫂子还没进门就帮着她说话,行,我弄不出杂交稻来,嫂子厉害,我甘拜下风。”

谢均听着这话有些气,但又有些喜,假装嗔怪道:“多事,喝你的酒。”

“哟哟,还害羞了?”

谢均没好气地把酒壶往他嘴里怼,又偷偷看看陶然婷,见她未受影响,稍稍安心些。

陶然婷心里有些羞涩,故意把头放得更低,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表情。

“行了,说正经的,你听说了吗,凌大人好像病了。”

谢均皱了皱眉头,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你这几日不上朝,都在这陪着陶姑娘吧,原谅你了。”

见他一脸懵的样子,颜之便告诉他,“好像是因为何倍比试的事,急得头发又白了一圈,加上暑热,闷闷地吃不下,喝了药也不见好,哎。”

听到这,陶然婷站直了身子,脸色凝重。

放下手中的谷了,拍手走了过来,“凌大人真的病了?”

颜之愣了愣,点点头。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谢均,“我想去看看凌大人,你看行吗?”

凌宇为人正直,是真心为民着想的好官,陶然婷一直很喜欢他。

当初为了新农具,一把年纪千里奔到彭泽县,为了占城稻又求了皇上无数次。

有了杂交稻,他又不遗余力地争取研究经费。

她不忍心看凌宇这般辛苦,现在病了理应去看看。

但碍于身份,她只得向谢均求助。

谢均问,“农部的人可能都在,你不害怕见到他们?”

陶然婷摇摇头。

农部的人确实没几个实在的,但她是去看凌宇,顾不得其他人。

“好,我带你去。”

颜之突然抓住他的手,假意撒娇,“那我也去。”

谢均嫌弃地拍掉他的手,冷冷地崩出一个字,“滚。”

到了凌宇的府邸,她惊呆了。

堂堂大司农,家里也太朴素了,只有稀疏几个仆人。

房间不多,梁栋都掉漆了,有些木头还被咬过,跟这硕大的面积实不相配。

到了他的病床前,果真围了一群官员。

大部分是农部的人,床前坐着一少年郎。

“陛下?”

“参见陛下。”谢均几人犹豫片刻,忙跪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

“你们怎么来了?”

谢均和颜之来都能理解,陶然婷怎么也跟来了。

“听闻凌大人生病,帮来探望,尤其是陶姑娘,她向来敬重凌大人,求着来的。”

向来不爱人情世故的谢均,今天居然说出这么“谄媚”的话,颜之有点开眼。

司马耀浅浅一笑,“陶姑娘聪颖善良,这么忙还来看望凌大人。”

说着,让开一条道,“来看吧。”

凌宇缓缓伸起手,无力地招呼,“陶姑娘来了,咳咳……”

陶然婷快步上前,见他脸色暗沉,眼袋发黑,眼神混沌不堪,心疼不已。

“凌大人,你怎么突然病了,医者怎么说?”

凌宇深一口浅一口地喘着气,无力地摇摇头,“无事。”

又咳了几声,殷切地问,“比试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可盼着你的成果呢。”

虽然她与何倍是竞争对手,但只要能种出高产的水稻,他便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哪怕别人说他带歪了何倍也无所谓,民以食为天,他愿意当这个罪人。

“您放心,杂交稻没问题。”

凌宇有些迟疑,“你估摸着能种出多少斤?”

“还是三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