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饭时间,何倍故意挨着陶然婷坐。

陶亮见着很满意,“何大人,多吃点,别客气。”

“好……陶姑娘,来……”他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

陶然婷瞬间皱起眉头,甚至有些反胃。

怎么,套不着话,改策略了?

“何大人是客人,不用跟我客气的。”她语气有些生冷。

何倍表情僵了僵,“呵呵,你是姑娘家,又日日辛苦,该补补。”

“就是,何大人体贴入微,多好。”

“再者,他是客人,你得多照顾他。”

陶亮全然不知自己在给妹妹挖坑,陶然婷却也不作声,反正何倍呆不了几天,翻不出什么风浪。

“婷儿,人家何大人尚未娶亲,你有没有想过……”陶亮看着她,眼神瞟向何倍。

何倍略显羞涩,眼睛不时的瞥着陶然婷,似乎在说“快看看我”。

“哥,吃着饭呢,不讨论这些。”

陶然婷略有抱怨,把刚才那块肉夹给陶童,陶童开心极了,一口放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何倍脸色顿时绿了。

“你年纪已经很大了,再不嫁,万一被人举报,你又得进牢里。”

为了甩掉谢均,陶亮是不遗余力,把她的痛处也说给外人听。

陶然婷却不以为然,“那我宁愿坐牢也不嫁。”说着,狠狠地扒了一口饭。

翟珠有些懵,“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再说了,婷儿不是有谢公子吗?”

说到谢均,陶亮就来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公子,纨绔子弟,不值一提。”

又笑着对何倍说,“我们陶家小门小户,哪能跟谢家攀亲,何大人年少有为,颇有才干,与婷儿最合适。”

嘿,这老头,没完了?

陶然婷说:“哥,你还别说,我就喜欢谢公子那样的,又有钱,又有才华,就算我们家高攀不起,我也得努力去高攀,否则我们陶家何时才能兴旺。”

“哎呀,谢公子救了我那么多次,又送了许多贵重礼物,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对吧嫂子?”

翟珠向来支持她与谢均,自然很欢喜。

“呵呵,谢公子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何大人也不错,以后会有合适的女子陪伴的。”

陶然婷心里暗笑,嫂子何时学会端水了。

何倍从来不知她与谢均有这份情谊在,自己贸然追求,显得软弱且无力。

“原来陶姑娘心中早有所属,是我唐突了。”他嘴角一抽一抽的,尴尬极了。

若是别人他还能争一下,可对方是谢均,他不想找死。

陶亮却不乐意了,“谢家有钱又如何,狗眼看人低,品性太差,我们陶家还看不上呢。”

“呵哟哟,你还看不上人家,那是人家不稀的给你看。”翟珠忍不住吐槽。

“只要我不同意,婷儿就甭想嫁给他。”

听到这话,何倍又燃起了希望,婚姻大事皆父母之命,陶亮作他的后盾,一切还有可能。

陶然婷无语死了,封建大家长!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哥,你最好别插手。”她郑重地说。

见她突然认真起来,陶亮才收敛了些,“好,吃饭。”

陶亮本不是专制的人,五个儿子不结婚他也没说什么。

他只是单纯看不惯谢均的为人,让他瞧不起人,还想娶她妹妹,呸。

听说何倍去了上京山,谢均慌忙赶来。

这个小人,居然还想“偷东西”。

他到时,何倍正陪着陶然婷晒谷子。

耙子一下一下翻动着金黄的颗粒,扬起阵阵灰尘。

“婷儿。”

他一进院子便大喊起来,何倍抬起头,见是谢均。

“谢大人?”

谢均也看见了他,他倒反应得挺快,“我没叫你。”说着,直奔陶然婷那边去。

她听见动静便杵在原地没动,见他依然这么能怼人,怼的还是何倍,心里暗爽。

“长运哥哥来了,长途骑马一定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

她故意用娇嗔的语气说话,何倍听得心里一紧。

谢均也愣了愣,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记得她从来不撒娇的。

她把耙子放到一旁,又转头对何倍说,“那就辛苦何大人了。”

笑容很灿烂,挎上谢均的手,尽显亲昵。

何倍眼角抽搐了几下,原来她与谢均的感情是真的。

光天化日之下,她毫不避讳地挎着自己的手,谢均有些惊喜又有些彷徨。

“你前阵子才来看我,怎么又来了,人家好高兴哦……”

她的语气越来越奇怪,硬拉着谢均往外走。

直到何倍看不见时她才松开,不停地用手扇风。

大热天地挎着手,又要演戏,把她热得不行。

谢均好笑在看着她,“你刚才怎么了,好像故意做给何大人看。”

“就是给他看的,掐灭他的幻想。”

“幻想?”

“他想追我,哼,伪君子。”

“追?”谢均有些疑惑。

“就是想娶我。”

谢均脸上瞬间黑线,“他?他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吗?”

谢家看上的女子哪轮得到别人觊觎,他也太大胆了。

“不知道啊,我哥还一个劲地撮合我们,服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偷作伴,哥哥还说他人品好,等我揭穿他,看哥哥怎么办。”

谢均突然有些低气压,“你哥不喜欢我确实是个问题,我该怎么让他喜欢我?”

“他有什么喜欢吃的,用的,玩的……”

陶然婷打断他,“物质上的东西就算了,他那么清高的人,就算送他酒,他也喜欢不起来。”

“他喜欢酒?”

“嗯。”

“我家有很多名贵的酒,到时给他送点,保准喜欢。”

陶然婷摇摇头,“他更看重人品,酒虽喜欢,但贵不过人品。”

谢均停了下来,抓住她的手,“我已经在努力改了,他都没考察过,还用老眼光看我,不公平。”

以前不爱的规矩,他开始重视了。

以前不爱穿的朝服,他也穿了。

以前瞧不起的人……他还是瞧不起。

尤其像何倍这种小人,他有什么资格与其他人平等相待??

“我再也没有驾着马车招摇,不扰民,不奢华,每天都好好上朝。”

“我以前瞧不起人是我不对,但我现在是确认那个人不值得尊重我才瞧不起他的,我并没有瞧不起那些本分的人。”

“我进步是不是很大?”

他的态度很诚恳,活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想要一朵小红花。

“嗯,孺子可教。”陶然婷肯定道。

“那你得和兄长说,让他知道我的改变,否则以后我如何娶你。”

娶她?

突然聊到这个话题,陶然婷脸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