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交稻的主要优势就是杂交,用自留种就没有优势了。”

“为何?”

“反正就是……自留种基因不稳定,它的苗子或产量可能会变得参差不齐。”

“每次种之前,必须要用新种子。”

基因是什么东西?谢均似懂非懂,“如此一来,岂不是很浪费时间?”

陶然婷轻轻点头。

又递给他一把剪刀,“你来试试?你也感受一下粒粒皆辛苦的滋味。”

谢均接过剪刀,陶然婷慢慢教他。

一株稻穗有上百颗谷子,剪完还得一点点把雄蕊挑出来,才干了一会儿,谢均感觉眼睛不能要了。

“眼睛疼,嘶……”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熟练就好了,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陶然婷看了看旁边的仆人。

若没有他们,她自己一个人不知要干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种田不易,没想到杂交稻更不易。”

庄上的水稻他看过管家的种田记录,步骤真多,可自己做一遍,更难。

他内心有些愧疚,平时挥霍习惯了,却不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难怪何倍说培育一个稻种要三五年,我以为他唬人呢。”他冷笑一声。

“何倍倒也不算废嘛,基本原理都懂。”陶然婷却是赞赏的。

正在这时,陶亮也回来了。

“婷儿,你的信……”刚进院子,看到谢均在,他脸色忽的沉下来,“你怎么来了?”

谢均忙站起来,“兄长……”

“谁是你兄长……”陶亮低低地翻了个白眼,把信递给陶然婷。

“是何大人写的,好好看看,上次他对你印象不错。”他故意大声地说,谢均的表情僵了僵。

陶亮不知何倍的为人,还想着给她拉郎配,陶然婷有些无奈。

“哥,我不稀罕什么何大人,你别瞎操心了。”

陶亮有些不解,上次见他们两个相处得还挺愉快的呀。

“怎么,太久没见他,不开心?”说完又瞥了谢均一眼,谢均脸色越发深沉,可又不敢发作。

“你别乱说,让别人听去该说闲话了。”陶然婷有些懊恼。

“好好,不说了。”

他看了看她手头的活,“又剪?比上次还多……”

那可不,十多个仆人,院子里里外外都在剪谷子,好不壮观。

“杂交稻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然是样本越多越好。”

陶亮上次回来做文书记录,陶然婷和他说过的,这活工作量极大。

“行,那你忙,你嫂子呢?”

“她在草堂那边。”

陶家目前九间草屋全部搭好,每个住宅前都有一个地堂,比之前要大得多。

陶亮便到草堂去。

“你不用在意我哥说什么,他这个人呀,倔得很。”她忙安慰谢均。

谢均撇撇嘴,“无事。”

他曾经瞧不起人时,总是咄咄逼人,比陶亮还要讨厌,如今被别人看不上有些不是滋味。

何倍的信里无非就问杂交稻后续的问题,其实这些他曾经问了无数遍,陶然婷也都如实说了,偏偏没有说到留种问题,他彻底懵了。

哼,还想贪功,陶然婷看着那封信很无语,丢到一边,也没回复。

翟珠在草堂忙着整理肥料。

“施肥啊?”陶亮问。

“回来了?嗯,稻子抽穗了,该施肥了。”她把那些干粪肥一铲一铲地往簸箕里倒。

陶亮愣了愣,“稻子,你也种水稻?”

“是啊,今年高粱少种点。”

陶亮突然有些紧张,“少种多少?”

“还留着几亩吧。”

“几亩……这,够我喝酒吗?”这是他唯一关心的问题,饭可以不吃,但酒不能没有。

翟珠停下手中的活,无语地瞪着他,“就知道喝,你不知道这水稻产量多高,今年啊,估计能满仓。”

每年种那么多高粱,一半拿去酿酒。

虽说饿不着,但年年没余粮,多少有点慌。

“这可是富贵米,好吃着呢。”想起上次用占城稻做的饭,真香啊,翟珠眼里闪着光。

“哎,对了,水稻也可以酿酒,到时你用这富贵米给我做些试试?”陶亮突然惊醒,他之前喝过米酒,可惜大米太贵,只尝过一次。

翟珠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别给我找活,我还没尝够大米香呢,给你做酒,哼。”

“嘻嘻,媳妇,你会做的对吧?”陶亮一副讨好的模样,“这米酒卖得更贵,若是多出来的,你可以拿去卖岂不好?”

“还卖?你舍得?切……”翟珠压根不信,每年种那么多高粱都不够他喝的,怎么可能卖。

陶亮走过来拿过她的铁锹,“我来我来,记得啊,酿米酒。”

翟珠生气地揪着他的耳朵,他迅速躲开了,脸上笑嘻嘻的。

“你去歇着。啊。”

太好了,终于可以喝上富贵酒了。

又到一季抽穗期。

凌宇看着那高矮不一的苗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

他一圈又一圈地在田里看,占城稻这边依然好好的,可杂交稻让他头疼。

改良过那么多稻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现象。

高的高,矮的矮,杆子粗细不一,稻穗有的空有的饱满,圆的扁的都有。

“凌大人,杂交稻好生奇怪,肥料下得不够多吗?”农部一人问。

“肥料还不够?比黄穋稻多施了两次耶。”另一人说。

“上一轮颗粒饱满,杆子粗壮,难道是水土问题?”又一人疑惑说。

之前陶然婷种出来的谷子寄过来,颗粒非常整齐。

这次根据何倍的记录,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要求做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得问何大人了,你发明的稻子你最清楚。”任福有些狡黠地看了看何倍。

何倍却一点不慌,“杂交稻就是这样的,越种产量越高,现在才第二次。再从中挑出优质的谷子,下一次种便好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稻子越改良越高产是必然趋势,他也这么自以为是。

凌宇却越发惆怅,总感觉哪里不对。

再怎么改良,也不应该变差。

可他对“杂交”这个概念不太熟,又没有经验,只能相信何倍的话。

“如此,便看下一次吧。”

陶然婷这一季忙着做新稻种,并没有种杂交稻,上一轮培育的种子早用完了,现在培育这批得等到下一季才能用上。

等到收获时,农部收获了一批参差不齐的谷子,而她培育了新的稻种。

“很好,这次跟上次一样好。”

她看着新培育出来的种子,非常有成就感。

能稳稳地把握住产量就成功了一半,哪怕产量并不是很高。

而农部看着那堆参差不齐的谷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