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是叔想多了，不好意思啊小孩儿。”韩青山也感觉自已失态了，笑了笑：“小雪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小孩儿你知道吗？”
楚元良稍做犹豫：“今天晚上吧，她工作有事在忙，临时离开了。”
“奥，这样啊。”韩青山略显悲切地一笑。
“叔，我们回去等吧。”
楚元良伸手搀上韩青山的手臂，这老男人的手臂不出意外地瘦弱，摸上去就像一把铺了层肉的干柴。
“唉，你也别怪叔神经兮兮的，叔只是太想她了。”韩青山叹了口气，随着楚元良的脚步往医院里走。
“小雪她娘走得早，叔这辈子，就只有她了，有一天她也要嫁人，叔的身体还不好，见一面就少一面……”
听着韩青山的话，楚元良心情十分复杂。
亦如其他它者降临凡人那般，司空家选择附身宿主的同时，也在磨灭无数活生生的人。
司空家是没有人类情感的，自然也不会有负罪感，可那些被附身之人的家庭，也在同时支离破碎。
这也应了哨者的那句话：猎人是叛神五族中最冷血无情的，而其创造的司空家，更连人都不是。
两人聊了一路，最后将韩青山送回了病房。
楚元良也在此刻，接到了司空家发来的消息。
顶楼，穿过无数间手术室，楚元良在一间即便是医院内部人，也鲜有人知的房间前停下。
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司空家女人，见到楚元良后此人旋即鞠躬行礼。
“楚先生，仪式已准备就绪，司空雪随时可以成为您的专属仆从。”
楚元良没有任何反应地往前走，司空家人伸手为他开门。
房间内的窗户被深色窗帘盖得严严实实，不着片缕的韩雪以大字体态，躺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静静睡着。
她的脖颈、手腕、脚腕处都被割开，血液徐徐流了一地将原本地白色地板染的血红，但因为寄居着司空雪的缘故，这点伤对她完全不致命。
算上为楚元良开门的司空家女人，有五名司空家女人笔直地站在韩雪周围，手上十分恭敬地端着五个瓷碗。
“你们这是做什么？”楚元良冷声问道。
刚才开门的司空家女人恭敬回复：“回楚先生，隐秘技术的植入已经完毕，但司空家认主还需楚先生您的血，用于隐秘技术在阈限空间中对您的位置进行定位。”
“另一方面，这也是司空家认主的主要环节，有了您血液的温养，司空雪也将比之前更加强大。”
说着，司空家女人双手奉上一把模样精致的匕首。
楚元良沉默地看着韩雪，缓缓拿起匕首，五名司空家女人当即跪在地上，高举瓷碗缓缓挪到他身前。
割腕前，楚元良忽然问道：“刚才你们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准备仪式，发生了什么？我要听实话。”
司空家女人开口：“司空雪的宿主醒了，但是人已经疯了，我们花了点时间制服她。”
楚元良瞳孔骤然紧缩：“司空轻柔不是告诉我已经治好了吗！？”
“很抱歉楚先生，轻柔的意思，应该是做好了放弃她的准备。认主仪式后，我们会直接清除掉韩雪的人格，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影响司空雪服侍您了。”
司空家女人诚恳地继续说道：“您完全不用担心韩雪可能无法服侍好您，因为即便清除掉韩雪的人格，我们也会保留一部分人格，完全可以胜任仆从该有的工作。”
楚元良眯着眼睛，随手将匕首插在地上，褪下防弹外衣盖在了韩雪身上。
“我不需要仆从，仪式取消，给我治好她！”
司空家人们没懂楚元良的意思，面露迷茫地相互对视。
“抱歉楚先生，这是没有意义的，司空家人是仆从，我们不会违背您的意思，但您想要的没有意义。”
“她爸就在楼下等着女儿去看望她，你却在这跟我说杀了她女儿，然后让她的尸体服侍我？”楚元良冷声说道：
“我不管司空雪在或不在，你们给我想办法治好韩雪，这是命令。”
司空家女人深深鞠躬道：“楚先生，这场仪式可以取消，您也可以不用仆从，但司空雪是司空家的一分子，即便不服侍您，她也必须服侍其他猎人，因此，我们并不会治好她。”
楚元良听完这话心里当即一寒，他感觉自已并不是在与人对话，甚至一个寻常生物都算不上。
猫猫狗狗还尚且有些感情，可司空家人的性格，却完全独立于常人认知的生物范畴，以至于它们根本听不懂楚元良的意思。
“所以说，即便我不用，也会让其他猎人使用她？”
“是的，楚先生。”
楚元良死死盯着面前五名司空家人，旋即深吸一口气。
“那好，仪式可以继续，但我要求一点，不准清除掉韩雪的认知，就算是疯了，也得留着她。”
闻言，五名司空家人再次对视一眼。
尽管十分不理解，但那名司空家女人还是说道：“好的，楚先生，但我有责任提醒您，这么做的话，您获得的将不会是一名仆从，在司空雪不出现前，只会是个累赘。”
刚才韩青山在楼下，对着医院外呐喊着寻找女儿的画面，在楚元良脑中一闪而逝。
“那我就要一个累赘。”
话音落，楚元良捡起地上的匕首在手腕处狠狠割了一刀，鲜血顺着手腕抵在五个瓷碗。
待瓷碗被盛满，司空家人将瓷碗里的血分别放置在韩雪被割开的五处伤口上。
那一瞬，楚元良的血液就如同闻到血的水蛭般活了起来，沿着伤口就钻入了韩雪的身体。
女孩浑身猛地一颤，眼皮下面的眼珠转动起来，就像是做了噩梦的睡美人。
‘小雪她娘走得早，叔这辈子，就只有她了，有一天她也要嫁人，叔的身体还不好，见一面就少一面。’
‘她平时工作挺忙的，叔身体不争气，帮不上她什么，还一直拖累她。’
‘小雪也到结婚的年纪了，追她的人应该也不少，却还一直单着……到底为啥我清楚得很，但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有时候，总想着死了就不拖累她了，这样小雪也能放开手脚去生活。可只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叔又舍不得，只能舔着个老脸继续活着。’
韩雪的美眸猛地睁开，独属于司空家的暗红色瞳孔熠熠生辉。
‘叔，舍不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