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寒意凌冽,空气中漫着薄薄的雾气。

别墅外的小路上。

裴知树吐了口烟,眼皮一抬,“怎么回事,她停药这半年,你就没探出她有任何异样?”

陆林跟在后面,面露苦笑,“裴总,宁小姐很聪明,她现在有意想回避一些事情,懂得如何应付我的提问了,让我也没办法啊。”

“你的意思,别的医生有办法?”疏懒的语调转冷。

陆林表情一僵,有些尴尬地开口,“其实这三年的治疗,她确实明显有所好转,但抑郁症是一种反复发作的病,就是痊愈还有可能会再发作,她这平稳还不到一年,不受刺激还好,要是碰到她心里的禁忌,还是会有发病的可能。”

裴知树静静抽烟,皱眉不语。

所以,过去这么久,那个人还是会影响到她?

陆林看着他阴冷的脸色,“这次回来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如果她能慢慢放下过去那些事,发病的频率降低,痊愈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监控你也看了,确定不会刺激她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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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后,她的情绪总是莫名一点就炸,又不想被人看出来,习惯性地通过自虐来缓解。

回想起她昨晚打人的那一幕,以及她自虐时的精神状态,裴知树面上附着的冷气更重了。

“宁小姐跟我说,她昨晚又出现了那些梦境。”

裴知树薄唇抿了抿,感受着丝丝酥麻的痛,脑海浮现清晨的画面,语气也不自觉的放轻放缓,“嗯,溺水……还有她爸妈。”

只要出现那些梦,她就会无意识地屏住呼吸,严重时会窒息。

失眠时也基本靠着安眠药入睡才不会做梦。

昨晚的梦,是因为没吃药……还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

陆林表情变得凝重,斟酌着缓缓开口,“根据我的判断,她的心结一直都在,除非她永远不回来,也永远不再见那个人,不然昨晚那种场面是避免不了的。”

裴知树眼神暗了暗。

永远不回来……

这次是她主动要回来的,不然也不会在诊断这里动心思。

但谁也没料到,第一天两人就会撞见。

因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所以才会受那么大刺激?

好一会,他才出声问了句,“她有没有说她对那个人……”

“抱歉,这个属于病人的隐私,我不能告诉您。”

“……”

裴知树低头弹了弹烟灰,“还需要用药吗?”

“只要病人求生意识明显,可以暂时不用吃药,根据她这半年停药的表现评估,可以先继续观察她回来后的状态,像昨晚那种自残的情况,如果每次她都无法自控,还是需要用药。”

说白了,这种病,全靠病人的自控力,配合还好,不配合,谁也没办法。

裴知树沉默地看向远处,英俊的面容掩在袅袅青烟下,模糊了表情,耳旁隐约响起女人轻软的嗓音。

【……剩下这半条命,我也会好好活着……】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你可以滚了。”

陆林,“……”

……

宁语帆端坐在餐桌旁,看着佣人一盘一盘的端上早餐,都是她平时在外常吃的,温声问了句,“大哥还没起吗?”

“大少爷已经去公司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您一定要吃早饭。”

“……”

宁语帆微愣,这么早就去公司?

她没再多问了,等了几分钟也没见裴知树回来,一个人安静地吃起来,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裴知树回来时,宁语帆已经吃完回了卧室,本想再去看看她,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通话结束,他脸色变了变,拿起外套,跟佣人交代了两句,随后离开了宁家。

……

肖氏企业。

集团内,一大早整个公关部就忙到飞起,各种媒体电话应接不暇。

董助守在入口,终于看见电梯里走出来的身影,忙不迭地上前,“肖总,董事长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男人五官深邃立体,面容冷峻深沉,一身禁欲的气息,看也没看他,直接往里走了。

董事长办公室,肖聿挺拔的身影刚踏进去,一个平板啪的一声砸在了他脚下,紧跟着响起苍老粗重的骂声。

“这就是你昨晚不回家干的好事!整个肖氏,还有我这张老脸,全都被你丢光了!”

平板砸在地毯上,上面的视频还在播放,酒店走廊,男女拉扯,女人头上被打了码,但是他和助理的脸被完整放了出来。

鼎鼎大名的肖氏总裁,肖聿,深夜醉酒骚扰陌生女性,不仅被对方用花瓶爆了头,还进了局子,一夜之间,连带肖家一起上了头版头条,引起巨大争议。

肖聿仿佛没有听到,清冽的眉眼定在了视频里女人的身上,脑中浮现昨晚那张清冷的小脸。

如果不是这一夜没睡和头上清晰的肿痛,他此时应该也会以为是酒后犯了浑。

“砰!”

肖舜年见他完全无动于衷,重重拍桌,语气暴躁,“到底怎么回事!这种蠢你也能犯?”

他的儿子他最了解,就算是醉酒,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刚开始听到汇报,还以为什么可笑的商战手段,但转眼视频就给了他蒙头一棍。

肖聿收回视线,面上波澜不惊,“没怎么回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自会处理。”

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怒气不减,沉沉瞪他,“肖聿!我不仅是你爸,我还是董事长!我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肖聿讥诮一笑,一只手抄入西裤口袋,眼神漠然到极致,“作为父亲都不需要关心儿子的伤,作为董事长,我想这种小事就更不需要您来操心了。”

“小事?”

老爷子怒音拔高,气得拍案而起,“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出现在这?视频摆在那儿,这么大的丑闻,你连我的嘴都堵不住,拿什么跟董事会那群人交代,你不会以为你这三年做了点成绩出来,他们就真的老实了吧。”

“交代什么?除非他们现在还能找到更有用的人代替我。一群只会坐享其成的人,不干事也不至于连脑子都废了。”肖聿微微勾起薄唇,语气轻狂又嘲弄。

肖舜年被他激的血气上涌,脱口就骂:“我看是你脑子废了,三年前的闹的那场是一点也没让你长记性,这么荒唐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真是越来越胡闹!”

提到三年前,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似乎瞬间发生了转变,浓烈的寒意从男人身上涌了出来。

肖舜年后知后觉,老脸也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