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母子俩人的架势不对,附近的暗卫也都识趣的避开,给俩人留够了空间。
高慧勤打开药匣,拿出了两瓶密封好的淡绿色瓷瓶。
“坐那儿,我看看伤口!”
虽然渴望母亲的关爱,但儿大避母,这让霍世瑜一下红了脸。
“娘,我已无碍!”
看着无措往后退了两步的大男孩,高慧勤忍不住轻笑。
“平常书信你总是报喜不报忧,我确实对你关心不够,我跟你道歉!”
“娘!?”
没想到自家娘亲能如此痛快认错道歉,只想抱怨一下的霍世瑜忘了挣扎,任由高慧勤拉开了衣服。
“你软甲呢?”
看着男孩胸口上一块块凸起的瘢痕,高慧勤忍不住红了眼!
这样的伤在缺医少药的古代是多么危险,自已确实一点也未察觉,没有尽到原身的责任,实在有些失职。
一提到自已从不离身的软甲,霍世瑜一下仿佛回到了那血腥残酷的战场。
“给我一个同袍了。”
听出他语气的淡然,高慧勤不满皱眉,那软甲得来不易,自已不仅花了大价钱也是欠了人情的,才得了这四件。
他就这么给别人了。
“兵营扩招,军备跟不上,缴获的武器装备也得先紧着老兵。后来战事爆发,新瓜蛋子也的得充人头!”
高慧勤刮开封口的腊油,想到什么又翻出一个木匣,拿出一瓶酒精给他擦拭着腹间有些溃烂的伤口。
“嘶!”
“天热,用这擦下伤口好的快!”
“我知道,三斤粮出一斤酒,一斤酒出四两酒精,这东西还易燃易爆,在军中管的比爹爹的帅印还严!”
“今年大旱,又遇蝗灾,酒精的制备繁琐又不完善,量少就稀罕了!”
今年的事情实在是多,物资又匮乏,虽然酒精需求量大且急需,但条件有限,实在是无能为力!
突然的刺激过后,那酒精就如白水般,霍世瑜一点反应都无。
“疼吧!”高慧勤有些心疼的放柔了手上的动作。
“营里能用上酒精的不是伤的严重的,要不就是立了大功的,能用上那是荣耀!”
看着儿子破碎还要强装笑容安慰自已的样子,高慧勤觉得自已真的该死。
“那人还好吗?”
高慧勤试探的问道。
霍世瑜一顿,膝上的手握成拳,等了许久才淡淡说道。
“他是个落榜书生,读书不成,耕地无力,养羊全死。来军营就为了几两的入营费给老母亲买粮买药,他怕疼,又孱弱,次次训练吊车尾,胆小又怕死。可这样一人,替我挡了一箭,拿着土雷跟对方副将同归于尽,死无全尸!”
高慧勤抹药的手一颤,霍世瑜提头指甲不自觉的扣着掌心。
“他家里就剩一个在秦将军帐下的二哥,软甲我托人给了他!”
霍世瑜现在虽是久经沙场,久经生死,但想想那些倒在自已面前还笑着让他活下去的袍泽,还是忍不住双眼酸涩。
高慧勤抹药的手一顿,喉咙有些干涩。
“娘的那件改改,你别嫌弃!”
“不用,娘。我不是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孩了,能保护自已也能保护您!”
生气还不忘保护自已,高慧勤听的更加羞愧。
“娘以为你是男子,你爹爹及下面的幕僚也都是更重视你,身为女子,也更能共情你姐姐,不可否认,这也是一种偏心。但世瑜,你在我这里是排在你爹爹前面的!”
“嗯?!”
霍世瑜听着高慧勤正忏悔的话,以为她要找个什么借口,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糊弄过去,但那句话一出,让他莫名的好受许多。
高慧勤看着有些懵圈的儿子,还肯定的朝他点点头。
“这药原料难寻,工艺复杂,对外伤或因外伤引起的高热惊厥有奇效,原是制成粉剂的,风太大吹散了一缕,给药师们心疼的不得了,改成的膏体!你这伤每日薄薄的涂上一层,不出四日就能长出新肉!”
看着高慧勤小心翼翼的盖好盖子,霍世瑜也郑重的接过。
“娘,我真排我爹前面呢?”
“啊,我第一,你姐第二,你第三!除了我俩没人越的过你!”
“可我姐……”霍世瑜不死心的还想提提自已的位置。
“我给你做小动物的糖糖吃!”
“多加点松子跟核桃仁!”
一听有自已爱吃的,霍世瑜瞬间被治愈。
高慧勤赶紧往屋外跑,左脚刚迈出门槛,突然想起自已的来意。
“不对,你别动!”
正整理衣服要跟着自家娘亲下厨房的霍世瑜瞬间意识到不对,赶紧掉头想跑。
“臭小子,你跟老娘玩起心眼了!你姐的婚期,我被通知进京,给个交待!”
想逃跑的霍世瑜被拽住命运的衣摆,不能动弹。
“嘿嘿,娘,我跟爹爹不是怕您知道了忧心嘛!放心,我陪您到京都,李承德的府邸离咱们的将军府不过隔了两条街,他俩成了亲,皇子府就是她做主了,到时候他俩过来蹭饭,你可别嫌烦!”
高慧勤一伸手揪住霍世瑜的大耳,凶神恶煞道,“如此大事,连事先通知我们一声都无,尽还是通过外人得知,你们夫子俩有尊重过我俩吗?啊!”
霍世瑜被高慧勤啊的缩了缩肩膀,屋外来寻他聊天的李承德默默的无声的缩回了伸出去的脚。
师母发起火来,那是真是不顾形象能打人的主儿,为了自已的形象还是让未来的小舅子独享伟大的母爱的好。
“哎呦,娘,疼!”
一下找回童真的霍世瑜赶紧往无人的里屋躲去。
“娘,我们也是直接接到圣旨跟口谕的!如此荣耀,我们又不在您身边,实是怕您惊喜过度呀!”
这话说的,高慧勤看了看门外,言外之意是听的真切。
“哎!”高慧勤叹了口气,颇为无耐的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你爹什么时候能回?”
霍世瑜很是殷勤的倒了杯温水递给自家有些颓废的娘亲。
“三国若是能和谈成功,姐姐大婚前应该能归京!”
高慧勤润了润喉,长吁短叹的,“你啥时候对我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了!”
“娘,京中财狼虎视,您身边啥时候都不能离了人!”
霍世瑜想到自家娘亲这两年养的直言不讳的行事作风,回京怕又是一翻风起云涌。
“知道的,我又不傻!动了别人的利益,如杀人父母,那些世家大族怕是都在挖坑等我跳呢!”
無錯書吧一说到利益,霍世瑜有些怪异的打量起自家娘亲。
“娘,你哪来的那么多粗粮?”
高慧勤瞥了一眼自家的何不食肉糜的傻大儿子。
“自从豫国大面积种植那些高产的粗粮,每年从越国购买的精米白面量反而大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精心培养的接班人虽没混迹过底层,但也懂民生,高慧勤一说,霍世瑜就答了上来,“给下位者的口粮不用花钱买了,省下来的钱,上位者自然都享受了!”
高慧勤对自家儿子的聪慧又是刮目一看,怪不得这小子能得霍连胜的看中。
确实是个人才!
“粗粮虽产量大,但口感差,利润低,占地大,一船的土豆还不及一匣子珍珠的利润高,普通的商人看上的也少!可民以食为天,记得那些退伍的伤残兵吗?”
“记得,就是您额外给的补贴,黑甲军才能快速扩兵!”
“他们每人走时,许多人跟我签了合同!”
“豆腐坊、豆芽坊?”
“不是,是杂粮铺!他们按正常价收购百姓种植的杂粮、辣椒、山货,不论年成如何点点小食铺都给他们兜底!”
“点点小食铺?不就是个移动的小摊子吗?能吃的下那么多的货?”
霍世瑜有些不信。
“你这就小瞧摆摊的了,虽然不起眼,但利润可是不容小觑的呦!”
高慧勤想着在那些达官显贵的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的把钱挣了,他们还不知道,有的猜到了也是鄙夷不屑的样子,心里就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