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医院的路上,罗萧握着方向盘,边开车边说:“有空还是得给你买个手机,不然联系起来太不方便了。”

方琳琅坐在副驾驶,“给罗萧姐添麻烦了。团长她还好吗?手术顺利吧?”

罗萧说:“团长很好,但毕竟伤到了骨头,要休养一段时间。”

罗萧想到自家老板的冷脸威压,怕给待会儿给小姑娘吓着,于是说:“待会儿我们要去见一位少爷,是我老板,也是团长的家人。这次团长受伤,少爷比较在意,叫你过去问几句话。如实回答就行,不用太害怕。”

方琳琅点头,“好,我会配合的。”

车停到地库,二人一同乘电梯上到4楼,这一层都是会议厅和办公室,没有病房。

罗萧领方琳琅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单独的小会客厅,“到了。”

敲门进去,里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在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罗萧问:“白律,少爷呢?”

白肆从座位上起身,“老板已经去机场了,帝都这边的事,老板交给我全权调查处置。”

罗萧想了想,白肆在帝都这边的身份和人脉,的确比自己办事方便。

“好吧。小助理我已经带来了,当时的情况你可以问她。我先去照顾团长了,有需要打我电话。”

白肆点头,“辛苦,你去忙吧。”

罗萧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方琳琅和白肆。

白肆走过来,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白肆,肆意的肆,是江团长的律师。”

“你好,白律师。”

方琳琅礼貌与他握手,白肆很用力,捏得她有些疼。

她微微皱眉,“我叫琳琅。”

白肆评价道:“琳琅,美玉相击之声,小姐的美貌不负此名。”

方琳琅感觉面前这个人一直在用检查和审视的目光看她,让她很不舒服,她抽回已经被捏疼的手,淡漠地说:“过奖。”

二人坐下之后,白肆打开笔记本电脑,事无巨细地询问事故当天的情况。

从罗萧离开剧院,到江月萍被送到现在的医院,再到凯临酒店门口的那场车祸,每一个节点、每一个事件都仔细过问。

白肆是谈话的高手,能从方琳琅的回忆和复述中精准地发现重点,并反复追问,记录下来。

白肆问方琳琅:“琳琅小姐,您刚才说,江团长的头饰在您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坏的,对吗?”

“是这样。”

方琳琅被“审问”了快一个小时,已经不耐烦,“这个问题您已经问过两遍了。”

白肆依然慢条斯理,“那除了您之外,还有谁能接触到这个头饰呢?”

方琳琅回答:“团长有单独的化妆间,一直在房间里的只有她和造型师。我和罗萧姐经常要帮团长办事会离开房间,剧院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演员有事也会进去找团长。”

“所以,进出化妆间的人还挺杂的,这个我很难给您准确的回答。”方琳琅如是说。

白肆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在键盘上敲击记录。

“再说说江团长乘坐的升降台发生故障时的场景吧。”

白肆透过镜片审视她,“您刚才说升降台骤降的时候,小房间内只有您一个人,安全员和引导员都不在,是这样吗?”

“是。”

白肆又确认,“房间外面也没有人?”

“没有。”方琳琅说:“对讲机里说让安全员去中控室,然后他人就走了,没到半分钟,其他人也都不见了。”

白肆问:“关于这个情况,您打电话联系过中控室吗?”

“没有。”

方琳琅说:“我没有手机。而且,在其他人都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上方传来绳索剧烈摩擦的声音和团长摔到的闷响,所以立刻回去按了墙上的紧急制动按钮。”

“然后呢?”

“然后升降台的停止了下降,但没一会儿,墙上的绿色指示灯亮了,随后升降台继续失速下落,直接砸到了地上。”

方琳琅如是说。

白肆将重要的节点来来回回询问了三四遍,确定方琳琅每一遍的答案保持一致,没有任何自相矛盾的地方。

他按下文件保存,看着桌面上的录音波动图像,他又问:“琳琅小姐,您能为您所说的话负责任吗?如果,你此刻面对的是治安署的警官,你是否还会给出同样的答案?”

方琳琅脸色一沉,停顿片刻,“白先生,你真的是团长的律师吗?”

“哦?”

白肆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打量她,“琳琅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琳琅脸色漠然,“我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如实告诉您,其他情况建议您从剧院方面入手调查。您现在的态度让我怀疑,您并不在乎事实,而是在物色替罪羊。”

白肆笑出声来,“琳琅小姐快人快语,真不一般。不过请原谅,您的姓氏让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方琳琅眸光一暗,“什么意思?”

白肆停止录音,调出一个网站的界面,将电脑转过去。

网址是中央舞蹈学院的官网,停留的页面是去年的专业统考排名。

上面赫然显示:第一名,方琳琅!

白肆意有所指地询问:“自我介绍的时候,琳琅小姐为什么不提自己姓方呢?”

方琳琅看着电脑屏幕,愣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没有刻意隐瞒,罗萧姐帮我办过入住,她看过我身份证。”

白肆不理睬她的解释,说:“H国姓方的人有几百万,不算罕见姓。但我想确定一下,方小姐所在的是我知道的那个方家吗?”

方琳琅怔住了,白肆明显在进行一些有指向性的询问,她不知道事情怎么走到这个地步。

明明她已经不在江南,逃出了雪原,又离开了枫林,千里迢迢来到帝都,放弃一切重新开始。

为什么,她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姓氏?

为什么,“方家人”这三个字就像阴影一样穷追不舍地笼罩在她头顶?

此前,她没听说过江月萍和方家有什么牵扯,可听这个白肆的口气,里面显然有大问题!

这次的事她是无辜的,已经当了一次替罪羊,她不想再为不明不白的情况再背一次锅了!

蓄意伤害,这是要坐牢的!

方琳琅深知自己道行太浅,对上这个白肆没胜算,他是职业律师,有的是办法把她绕进去,必须要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于是她提出要求:“我要见江团长,我有话想当面对江团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