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把人吓跑了
刘晨的车祸发生在闹市，但却没被媒体报道，也未激起任何的舆论水花，仿佛没这件事一样。
意外发生的第二天，整个H国的媒体都在大肆报道江月萍彩排受伤的新闻，“江月萍不能走路”“江月萍退圈”“望舒舞蹈团解散”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意外发生的第三天，原定《百鸟朝凤》首演的日子，所有的舆论风向忽然都变了。
【江月萍唯一弟子章芊羽临危受命，独挑大梁，《百鸟朝凤》照常首演，万众期待！】
【青年舞蹈家章芊羽，为完成恩师夙愿，接班出演女一号凤凰！后生不俗，未来可期！】
【古典舞后继有人，章芊羽——一颗冉冉升起的舞坛新星！】
即便发生了升降台事故，《百鸟朝凤》的首演依旧在风华剧院举行，只不过将女一号乘升降台出场，改为吊威亚出场。
当晚，演出刚一结束，章芊羽扮演凤凰的剧照就在网络上传疯了！
金灿灿的灯光中，干冰喷成的袅袅白雾让整个舞台如梦似幻。五彩繁花围成两道半环形的屏障，所有其他扮演百鸟的演员簇拥在外面。
舞台正中央，章芊羽头戴头戴半米长的赤羽翎头饰，身穿红色大摆火焰裙，吊着威压，从天而降！宛若神女临世！
“啊啊啊——姐姐杀我！美死了！简直是凤凰本人！”
“我宣布，红色以后就是我女神专属应援色！后援会建起来！”
“也太美了吧！好羡慕现场观众！这么好的演员我为什么今天才知道！”
赞美声传着传着，渐渐变了味儿，网络上又出现了一些恶意的质疑：
“为什么这么优秀的演员之前都没名气？”
“听说芊羽的老师总是压着她，芊羽之前只能演女二！”
“凭什么呀？就算江月萍很强，但她年纪已经大了啊，总不能一直霸着女一号吧？”
“还别说，要是没有这次的意外，芊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
“怎么这样？竟然嫉妒自己的学生！”
“正常，不是每个老师都希望学生比自己强。”
“切，真的是，因果报应！容不下人的小气鬼以后估计都登不了台。”
“好了，别说了，省得给芊羽招黑，芊羽对老师一直很尊敬的！”
**
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江月萍并不知道外面的传言。
首演当天，江月萍接受了手术。
专属病房里阳光明媚，五月初的和暖微风吹动着洁白的窗帘。
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插了一束江月萍最爱的红色郁金香，可惜躺在床上的的她此时完全没有赏花的心情。
江月萍的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完全无法活动，麻药的作用已经在退去，手术的伤口愈发疼痛。
手背扎着消炎的点滴，滴答滴答，静静地流。
那张一向精神百倍的面孔上，此时没有半分血色，嘴唇发白，整个人虚弱地躺着。
病床旁边，一个穿着牛仔衬衫的年轻男人端着水杯，将吸管递到江月萍唇边。
“小姑，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江月萍将头转到另一边，赌气不理人。
男人耐心哄着说：“就喝一口？喝一口我就多待一天，在这陪你。”
江月萍瞪着一双凤目，转过头来，有气无力地教训：“厉云霆你翅膀硬了！敢来要挟我！”
被她瞪着的正是厉家的三少爷厉云霆。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速干长袖和黑色运动裤，头发有些长，刘海已经快遮住眼睛，皮肤晒出了一层淡淡的古铜色，看样子是刚从雨林之类的地方回来。
“哪儿敢呢？”厉云霆又把吸管递过去，“我是怕您口干。”
江月萍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温水，随后又道：
“你现在什么也不怕，都能做我的主了。你说手术便要手术，我只有签字同意的份。孩子大了，我成了这个家又老又不中用的人，只能任人摆布……”
江月萍委屈地抱怨，絮絮叨叨，宛若一个被嫌弃的老妇。
厉云霆没有不耐烦，反而一本正经地说：
“嗯，可不是吗？都是我自作主张。这么大逆不道的崽子，您赶紧好起来，亲自抽一顿，不然都不解气！”
江月萍见他没个正形，胡言乱语哄自己开心，心中的烦闷也被驱散不少。
她说：“你忙去吧，有罗萧陪着我呢。”
厉云霆不走，“我不忙，就在这伺候您。罗萧一个人怕忙不过来，外人在我又不放心。”
江月萍柳眉一蹙，嫌弃道：“得了吧少爷，你伺候过人吗？没轻没重的，让你伺候我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厉云霆又道：“那我在这陪小姑说话。”
江月萍打发他，“不用，我没什么事了，你回吧。”
她之前一个电话把厉云霆叫回来，实在是心里没底。
前一个医院待得不舒心，她不想在那治。而且，跟舞蹈生涯告别这种决定，她希望身边有个熟悉的人。
如今手术做完了，江月萍又后悔自己把厉云霆叫回来。
严凌没跟回来，估计是那边有走不开的事，必须有人盯着。
还是早些让他回去吧，别耽误正事。
见他没动静，江月萍又说：“有人照顾我，也有人陪我说话。忙你的去吧。”
厉云霆没当回事，自顾自地给江月萍削苹果，“舞蹈团都在演出，谁来照顾您？”
江月萍说：“有个新来的小丫头，我的小助理。”
听说有新人，厉云霆顿时警惕，“新来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来的？罗萧怎么没跟我讲？”
“就这两天，”江月萍回忆，“大概23号吧。罗萧之前也忙着彩排的事，估计忘了告诉你。”
厉云霆心里绷起一根弦，问：“小姑不是一向眼光挑剔？我之前找了那么多人，都没一个能入您的眼，怎的这回突然招了新助理？”
江月萍说：“那小丫头挺机灵的，你也知道嘛，我喜欢聪明的。”
厉云霆觉得此事蹊跷，小姑身边来了新人，恰好就赶上出这种事，怎么这样巧合？
他拿着精致的水果刀，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儿，又插上牙签。
厉云霆将果盘端过去，“能让小姑说聪明可不容易，我得找时间见一下。”
江月萍叉起一小块苹果，慢慢地吃起来，拒绝道：“可别，小姑娘年纪小，你整天冷脸训人，别再给她吓着了。”
厉云霆坚持，“我不训人，就聊聊天。”
江月萍没办法，叮嘱他：“那咱们可说好啊，你别把人给我吓跑了，小姑娘是个跳舞的好苗子呢！不比芊羽差！”
“嗯，都听您的。”厉云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