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呼啸声在耳边响起,李鹤忠下意识的向后倒仰,三支箭就贴着面门飞掠而过。李鹤忠向那个方向看去,原来这条巷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暗哨盯着这里,刚才箭过来的方向,弓箭手已经在搭箭挽弓准备第二轮射箭。

李鹤忠翻身下墙,虽然他动作很轻,但是离得近的士兵已经发现了他,李鹤忠右手出刀,左手从背后抽出另一把绣春刀向后挑去,一个照面瞬杀两个士兵,可一石激起千层浪,附近所有的士兵都发现了这里的异变。

“杀贼!”

有士兵高呼了一声,顿时就有几十个士兵从小巷子两侧向这里包围了过来,李鹤忠没有犹豫,双手持刀朝着东大街出口的方向主动冲杀了过去,他心里清楚,在这种地方犹豫一秒就是在向死神靠近一步。

东大街出口的方向,那队士兵看见李鹤忠持刀冲杀过来立刻转变了阵型,前队五人持长枪前刺下蹲,后队五人扎马步同样持枪在前,这是典型的步兵阻挡骑兵的阵型,现在这支小队面对李鹤忠以这种阵型防御他,可以看出他们对李鹤忠的忌惮。

而李鹤忠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就在双方相差十步时,李鹤忠甩出手中的一把绣春刀,那把刀刹那间刺穿了后排中间那人的胸腔,那个士兵手中持着的长枪便从他手里滑了下来,所列成的防御阵瞬间留出一片空隙,李鹤忠身形一跃跳进那个空隙,又从背后拔出一柄刀,左右手持刀飞舞,瞬间结果了后排的四个士兵。

这个时候,前排的五个士兵才转过身来,持枪向李鹤忠刺去。倒不是他们动作比李鹤忠慢半拍,是因为长枪兵实在不适合巷战,他们手中的长枪都要比巷子的宽度还长,要想把枪头调转一个方向,就先得把枪收起,转身再向另一个方向刺去。不过就是这短短的几息之内,李鹤忠已经完成了对后排五人的杀戮,此时前排五人还是半蹲在地上,李鹤忠挥出一刀横切,五人被一刀封喉。

此时外面的大街上已经开始嘈杂,一队队士兵井然有序的喊号声、踏步声、盔甲碰撞声都清晰传来,李鹤忠急剧的思索着,手中依旧不停,捡起地上一根长枪用力向身后掷去,后面紧追而来的十人小队顿时乱做一团,两个长枪兵被串在一起钉在地上,发出一阵凄惨的哀嚎。

重兵压过来,再拖下去就会陷入重围,就算他李鹤忠再强,一旦陷入这种绝境也是难逃一死,既然地上已经没有活路了,那只有上天!

李鹤忠又捡起一根长枪向身后掷去,一个已经开弓朝他射箭的弓箭手当场被他刺穿。他又捡起一根长枪钉在墙上,而后一跃而起踏在枪上,借着枪的韧劲又一次进行跳跃,这次跳跃,他稳稳的抓住了屋檐。他翻身上了屋顶,这一刻他看清了整条东大街,密密麻麻身着银亮色铠甲的士兵已经把整条东大街占满,这里的每一个出口,每一处桥梁上都站满了持刀持枪的甲士,就连隔着河的对岸都站满了人。

李鹤忠终于知道什么叫插翅难逃了,这种架势就算自己真的长出一对翅膀,也会被整条街的弓箭手射成马蜂窝。

他急剧思考着应对之策,大街上的弓箭手已经发现兀自站在屋顶上的李鹤忠,顿时一阵箭雨向他射来,李鹤忠赶紧躲闪,一边双手持刀迅速斩断一支支飞来的箭,一边向后边的屋檐上退去。

他跳跃到另一个屋檐上,一个翻滚稳住了身形,暂时避开了弓箭手的视线,大街上的士兵都是穿着金属制成的铠甲,寻常刀剑根本无法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就算他力大无穷,只凭借自己手中只有三斤二两重的绣春刀很难劈开这种甲胄,要从这种步兵的包围中杀出去,就得借鉴真正战场上的做法,什么克制步兵?骑兵!

他需要战马,也需要一把能够承受骑兵冲杀力道的重兵器。

哪里有马?除了官府在每座城市设立的御马监以及各各个驿站有马,寻常只有各个官府衙门里备着以供官员急差出行用的马。去御马监和各个驿站是不太可能的,只有找个衙门去抢马。

可哪里有重兵器?兵武库?兵武库有重兵把守,去那里无异于自投罗网。去下面抢吗?那也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李鹤忠眯起眼睛,他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他刚从那个地方出来,这个地方主管刑名,不仅收监着全唐洲城的罪犯,还保存着所有收缴来的赃物。臬司衙门!

他的鹤王金刀就在那里!

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他脑海中,如何逃出生天,唯有向死而生!

想通了这一点他就立刻开始行动,在东大街众多商铺的屋檐上飞掠而过,朝着城中的方向跑去。李鹤忠十分庆幸这座城市的结构,这条东大街是东西走向的,西边连着城中,东边一直延伸到城内河,所以此处一直到城中几乎是一条直线。

无数的箭矢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没有停下脚步,不断挥舞手中的双刀斩断射来的箭矢,虽然没有一只箭能直接射中他,但还是有不少箭矢擦破了他的皮肤,减缓了他前行的速度。

东大街上所有士兵的目光都在随着李鹤忠飞掠的身影移动,在这些目光中,有一双目光格外的冷冽与冷静,此人身穿铠甲持银枪,高坐在一匹黑头大马上,身后的将官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目光如鹰一样死死的盯着李鹤忠。然后,他右手缓缓抬起银枪身体向后弓去,伸出左手成掌前指,指着李鹤忠的方向,接着猛地掷出银枪。

这个人掷出的银枪在众多箭矢之中显得是如此独一无二,仿佛所有的箭矢都是它的陪衬一般,它如一道流星闪耀着划过天空,以一种破碎山河的气势直刺李鹤忠。

李鹤忠感受到了这股逼人的杀意,这股杀意气势极强,逼的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正面面对它,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这股气势能把自己逼停,只是这股杀意出现时,李鹤忠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靶心,那把掷出去的枪会注定钉在他这个靶心上,若是寻常人早就被这种泰山压顶般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但他是鹤王李鹤忠,他骨子里的天命不凡和狂傲不羁让他不允许产生恐惧这种情绪。

所有胆敢与他为敌的人,都将化为齑粉!

李鹤忠不动了,任凭飞来的箭矢刺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此时就像山谷中的那只猛虎一样,吃人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那杆飞掠过来的银枪!

“杀!”

李鹤忠怒吼,目眦欲裂,然后挥刀击出!

收刀!

一缕鲜血从李鹤忠嘴角流出,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掷枪的人,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他眼神无比的清明,在他身后的地面上,躺着两截被斩断的银枪。这一次交锋他赢了,可他也震出了内伤。

李鹤忠傲然起身,拔掉身上的箭矢,又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掷枪之人,然后继续向城中飞掠过去。

李鹤忠矫健的身影飞快的掠过东大街的屋檐,他怀里的孩子此时十分的乖巧,不哭也不闹,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过皮甲的缝隙好奇的看着他。

前面就是臬司衙门的前街,要穿过这条街进入臬司衙门,他就要下屋檐从地面上穿过去。在他前行的方向已经有士兵开始集结,那条街很快也会被蜂拥而至的士兵占满,李鹤忠感受到了危机,他必须要在那条街被士兵彻底占领之前进入臬司衙门。

为了提升速度,李鹤忠收起了双刀,彻底放弃了对箭矢的抵御,同时他加快步伐,朝着愈发接近的街道口加速冲了过去。东大街商铺皆是三层楼高,屋檐与地面的垂直距离接近二丈四尺,这种高度换做普通人跳下来无异于是在自杀,但他今天没有退路了。

所有人都觉得李鹤忠疯了,他逃跑不向城外逃跑,却自投罗网向城内跑,在这么高的屋檐上狂奔,前面就是断崖一样的高度,他还不减速,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士兵忘记布阵,弓箭手呆滞于此,以至于箭雨都为李鹤忠停滞了片刻。

李鹤忠冲了出去!在三层两丈四尺高的屋檐上直径向下面冲了出去!他高大的身躯从这么高的地方冲了下来,真的宛如一只仙鹤从屋檐上飞掠而下,优美而致命。落地,前扑打滚,李鹤忠稳住了身形!他的嘴角渗出鲜血,他再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再加上之前斩断银枪震出的内伤,他已经受伤了。

李鹤忠拄刀站起身,目光平和的看向从四周蜂拥而来的士兵,所有士兵都在相距他两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此时看李鹤忠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丝敬畏和恐惧,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