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别人对自己耍阴招,严浩怎能咽下这口气,就拉着马头故意撞了上去。

“哎呦呦!不好意思!”

一边说着,严浩在他身上偷偷抹下了三道朱漆,然而对方以为严浩是纯来找茬的,没想严浩到还有这一手。

那人恼道:“会不会骑马?马拉好!不然腿打断!”

严浩冷笑一声,策马远去。

等核验结果时,严浩浑身上下没有一道朱漆,成功晋级。

这一场,又淘汰一半,场上仅剩下一百人。

下一场比的是射术。

演武场上有一百个靶,每个靶前有三张弓,有最轻的一石弓,其次二石弓,最重的五石弓。

每个朝代的重量的计算单位各有不同,而每个计量单位实际标准又各有不同,在炎朝,寻常人能拉开七斗弓,军队中的弓箭手要求能开一石弓。

今日在这里的考生是来参加武考,因此是按照军队的标准配了一把一石弓,考生中不乏有天赋秉异者能开二石弓,若是有谁能拉开五石弓,便是难能一遇的大力士了,遇到这样的人才,朝廷会直接许以官职,派往军中效力。

严浩非常有自知之明,选了一把一石弓,他拉弓射箭一气呵成,正中靶心,继而又连射了九支箭,九箭连中靶心,直接晋级。

远处一个将官模样的考官看到严浩如此箭术颇为惊异,特地走上前来看了看,继而连连赞赏:“好小子,努力!”

就在这时,考场的一处发出一阵惊呼。

原来是项荆奴拉开了五石弓!

只见项荆奴单手拿起那张重达五十斤的玄铁弓,搭上箭矢,大喝一声,拉弓如满月,继而射出。

那支离了玄的箭矢以雷霆不可当之势直接射穿了靶心。

周围一片沉寂,主考官兵部尚书徐寿延亲自下座来看。

徐延寿惊异道:“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项荆奴抱拳道:“禀大人,在下项荆奴。”

徐延寿更惊异了:“可是西北项王世子殿下?”

项荆奴点头道:“正是。”

徐延寿赶紧后退两步,抱拳作揖:“徐延寿见过世子殿下!”

项荆奴一把托住他道:“徐大人,今日我只是考生。”

徐延寿感慨道:“世子殿下武功超绝,西北项王府世代镇守西北,项王有子如此,西北之福,大炎之福。”

项荆奴:“徐大人过誉。”

徐延寿问:“余尝闻世子殿下曾力开八石弓猎虎,可有此事?”

项荆奴笑道:“有此事!”

徐延寿吩咐左右:“取一张八石弓来!”

很快两个甲士抬着一张玄铁八石弓来到演武场,徐延寿对项荆奴道:“殿下今日若拉开此弓,即点为武状元!”

“好!”项荆奴胸中豪气翻涌,上前单手握住玄铁弓,大喝一声稳稳的提了起来,继而搭箭,拉弦如满月。

恰在此时,天空之上传来一阵摄人心魄的鹰啸。

仿佛天人感应一般,项荆奴猛地抬起头,而后以后羿射日之姿,直指苍穹。

射箭!

离弦箭如长了眼睛一般,射穿了那只盘旋天空的苍鹰。

众人看得一阵惊骇。

点将台上代皇帝巡视的太子赵雪均缓缓站起身来,呐呐自语:“世上竟有这般人!”

此时武考尚未考完,徐延寿拉着项荆奴直径走到点将台下,向太子赵雪均作揖道:“臣启奏殿下,西北项王世子项荆奴武艺超群,远卓群英,臣请殿下点为武状元!”

赵雪均闻言大惊,拾级而下,亲自走到项荆奴面前,问道:“爱卿是项王世子?”

项荆奴单膝跪下参拜:“臣项荆奴,拜见太子殿下,太子万福金安!”

赵雪均上前扶起他:“爱卿快请起!”

赵雪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是太子,大炎的天下迟早要交到他的手中,西北连年征战,将来能有一个武功盖世的项王镇守西北,他也安心许多。

赵雪均对徐延寿道:“点项王世子项荆奴为武状元!”

接着赵雪均拉着项荆奴登上点将台,在王帐中设座。

自大炎开国至今,项氏家族世代镇守西北,初代项王项英为太祖赵建炎养子,对大炎忠心耿耿不必多说,后武宗皇帝赵承佑野战西北,与当时项王亦为生死挚交,玄宗设西北都护府,把西北军权全部移交项王,朝廷才得以从战争的泥潭中解脱出来。历代项王皆对赵家王朝忠心不二,也正是如此,历代项王死后无一不是配享太庙。

也正因此,太子赵雪均见了项荆奴后,简直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亲切,历朝历代能做到君臣不疑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本朝的天家与项家。

赵雪均要年长项荆奴十岁,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兄长对弟弟的爱怜:“爱卿可有表字?”

太子这般礼遇,项荆奴心中感动,他也是知道礼节的人,太子赐座他就挨着半个屁股,此时太子问话,赶紧答道:“回殿下,臣贱字武野。”

赵雪均点点头,赞赏道:“武野,好字!西北项王能有你这样的后代,是项氏先祖之德。”

项荆奴谦逊道:“殿下过誉了。”

赵雪均越看越喜欢,笑道:“孤曾听说你十六岁就上阵杀敌,历经大小三十余战,斩获无数,按军功怎么也是一个参将了?”

项荆奴道:“回殿下,在西北瀚洲,男子十六岁成年就要服兵役,戍边三年,等三年过后可选择留在军中效力,亦可回去放牧耕种,臣是选择留在军中效力,这也是先祖的遗训。臣现在军中任骑都尉,论军功虽可至参将,但资历尚浅,仍需磨炼。”

赵雪均:“少年英雄,国家之福!”

赵雪均想到了西北,就问他:“武野,西北战事如何了?”

项荆奴道:“回殿下,西北战事这几年十分艰难。”

赵雪均:“卿且细说。”

“是。”项荆奴道:“殿下,在永徽三十七年之前,退守燕地的乾人只守不攻,燕地七大城邦遥相呼应,互为犄角之势拱卫,在永徽一朝,西北军组建过七次西征,皆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大军无法深入燕地,一旦深入则战线过长,粮草无法得到供给,且必遭七大城邦的联合围剿。”

项荆奴问道:“殿下可知道永徽五年的西北大捷?”

赵雪均点点头:“青史留墨,岂能不知!永徽五年,先项王统军四万,于瀚洲大戈壁大败十万乾人,擒杀乾王,十万乾军近乎被屠戮殆尽,要不是留守月阙城乾丞相绘子夫舍命祭天,以半仙之躯请下九九八十一天迷雾大阵守护燕洲,燕洲即可光复。”

项荆奴轻轻颔首道:“是的,就是那场长达八十一天的迷雾,使得先祖无法深入燕洲,才错过了收复燕洲的最佳时机。一直到永徽三十七年,整整两代人的时间,乾人死守不战,龟缩在七城邦内休养生息,永徽三十八年,他们又卷土重来。”

赵雪均问:“他们有多少人?”

项荆奴道:“近二十万人!乾人尚武,可全民皆兵,且多是青壮!”

赵雪均倒吸了口凉气,忧虑道:“西北艰苦如此,东边又起战乱,这可如何是好?”

项荆奴道:“还请殿下宽心,西北经营百年,瀚洲民风彪悍,城池坚固,可为中原挡下兵灾。”

项荆奴沉思了片刻:“臣所忧虑的,是东洲的事情。”

赵雪均点了点头:“孤正要听爱卿的见解。”

项荆奴道:“殿下,西北军被燕地牵制,无法大规模的分兵南下平叛,臣来京城之前随叔父去了趟唐洲,唐洲的情况很糟糕。”

赵雪均皱眉:“唐洲到底什么境况了?”

项荆奴道:“唐洲东边的疆土近乎失陷,叛军开始攻打唐洲城,恐怕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赵雪均:“唐洲城守得住吗?”

项荆奴沉思了片刻,艰难的摇了摇头:“很难!殿下管着户部,兵部的事情知晓不多,据可靠消息,在唐洲境内的叛军数量,恐怕有五十万。”

赵雪均重重的倒吸了口凉气:“这可如何是好,若失唐洲,炎失半壁,爱卿可有平叛之策?”

项荆奴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唯有再募新军!”

“再募新军?”赵雪均脸色难看起来:“孤管着户部,爱卿可知自永徽三十五年以来朝廷财政连年赤字,孤现在哪来钱再募新军?”

“有!”项荆奴斩钉截铁的道:“有个地方可以!”

赵雪均:“何处?”

项荆奴:“宛洲!”

这时,演武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来是射术这场考试结束了。优胜前四十九人继续角逐下一场比试,与前面几场比试不同的是,这场比试被淘汰的另五十人会被许以官职,直接派往军中效力。

下一场比试,沙盘推演!

由于项荆奴的卓尔超群被直接点为武状元,本该五人一组的沙盘推演还缺一个人,没办法,一位来自兵部的考官亲自上阵替补。

校场上搬来五个沙盘,十人一个沙盘,五五对抗,哪一队优先获胜这五人就是这届武考的一甲,相对立的,哪一队最先败下阵来就是最后一名。

考沙盘推演,其实就是考排兵布阵,考兵法。一些体格壮硕的考生前面几项考试成绩优异,不代表就是将帅之才,只有会统兵打仗的人才是将帅之才,这也是武夫和将帅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