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景昊见大将军面色不对,连忙跑了过去。
只见他冲景昊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大碍,然后指了指还跪坐在雪地里的羡渊,示意景昊去关照一下羡渊的情况,随后便自己打坐调息起来。
景昊回头看羡渊,只见他紧咬着下唇,脸色煞白,平时笑起来弯弯的凤眼此时通红一片。景昊如今也顾不得还在赌气,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泪水。
羡渊并没有理会他的动作,一直垂着头。
“你师兄他医术好,会没事的。”景昊柔声道。
见羡渊依旧没有反应,景昊尴尬的直挠头,他一个半大小子,脑子里翻遍了也想不出几句安慰人的话来。
最后无法,只得换了个话题,“等回去了,我带你去山上打野味好不好,这个时候,野鸡最肥了。”
大将军调息半刻便好了,睁眼就看见景昊被羡渊哭得手忙脚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崽子,你三个时辰以前不还赌气来着嘛。”
景昊听见大将军说话,求助得向他望了一眼。大将军无奈得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羡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儿有泪不轻弹。”
听到这话,羡渊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哽咽着开口道,“你不去抓师兄了吗?”
“唉,当真可惜了这有情有义之辈。”大将军感叹道,“洛青崖并未完全泯灭心性,但他性子执拗,哪怕是我将他擒了,在他自己未想通前,我们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你且安心,我那一刀收了七成力,要不了他的命。”大将军继续对羡渊说道,“回吧,回去看看今天我们能逮到几条鱼。”
待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之前行动的苍云军已经全部撤回待命,工工整整的列在外面,院子里还摆着两具穿着黑衣蒙着面的尸体。
“报告大将军,我们只拦住了这两个人,但他们似乎是死士,见无路可逃。便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了。”为首的士官报告道。
大将军扯下那两具尸体脸上的面罩,只见一副不似中原人的五官。大将军心中大骇,随后在他们身上搜了一圈,从最后一人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来,令牌背后赫然印着狼牙军的标志。
“竟是狼牙军……”大将军自语道,“看来雁门关没有几天安生日子过咯。”
但大将军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洛青崖为何会与狼牙军勾结在一起。
無錯書吧回到苍云堡,大将军打发两个孩子回去休息,“我们且等等郑成威那边的消息吧。”
一夜辗转反侧无眠,一闭上眼睛,羡渊总能看到黑暗里师兄如堕地狱般挣扎,那张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面庞如今被仇恨扯得狰狞。
羡渊再睁开眼睛是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吵醒的,只听帐外有人通报,“郑副将回来了。”
羡渊翻身起床,一溜烟得向大将军营帐跑去。
门外的士兵见来的是羡渊,也未阻拦,直接让了进去,里面大将军正在吩咐人前去解救之前被狼牙军胁迫的商贩家眷,然后又吩咐全军加强四周村落以及苍云堡内的巡逻,哪怕有一丝异常都要抓紧回报,不容怠慢。
羡渊则被景昊扯到了一边,左看看右看看,看得他的心也跟着一阵慌乱。
“我没事了。”羡渊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景昊的袖子,小声道,“大将军瞧着呢。”
话音刚落,就看大将军折扇半开,挡了一半的脸,身子向对侧扭了一半,好像在说,“我没瞧着,你们继续。”
等了一会,郑成威才拖着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朱真来到大将军营帐,大将军见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朱大人一路劳顿,辛苦了。”
朱真咬着牙抱了抱拳,“下官……没事。”
随后郑成威将几卷卷宗丢了过去,“都是些打晃子的官腔,说洛青崖擅闯县令府欲行刺,被捕后定罪叛乱,上面还有一份口供,说自己勾结狼牙军刺杀朝廷命官。”
郑成威一脸的不屑,“他奶奶的,老子昨晚也闯了,看那狗官如何说我叛乱。”
翻着卷宗,大将军眉头皱得更紧了,在这之前他定是不信洛青崖勾结狼牙的,但直到昨日,他确确实实的抓获了与其同行的狼牙死士,才觉得此事愈发复杂。
见大将军不讲话,郑成威咧嘴一笑,“嘿嘿,就知道你不想看这些废纸,昨晚我还去了洛青崖曾经的医馆和宅子。”
“哦?”大将军终于有了兴趣,“有何发现?”
“据附近住户讲,前两年,洛青崖一直与一名姑娘生活在一起,姑娘名叫方沁兰,据说是从边境逃至洛阳城的流民,后被洛青崖搭救,二人逐渐生出感情来。随后两人便一起经营着城郊的名为圣心堂的医馆,又在附近置办了宅地,由邻居张婆主持成了亲,附近百姓多受其照抚,我去询问时,仍有人惦念洛青崖的安危,同我讲洛郎中绝不可能行叛乱之事。”郑成威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猛灌了一口。
“对了,这姑娘如今下落不明,据说当时一直有些地痞恶霸觊觎方姑娘美貌,时常滋扰生事,但碍于洛青崖身手极好,不敢妄动。方姑娘是在去年临近年关之时失踪的,当日洛青崖正在附近山上采药,回来后发现不见夫人身影,向附近邻居询问过行踪后便没了下文。之后没过几日,就有人见过洛青崖去县令衙门击鼓鸣冤,但未听过堂审,半月后洛青崖的宅邸就走了水,一夜之间成为废墟,随后便出了何有道定罪其叛乱,判秋后处斩一事。”
“夫人失踪,随后被判处斩?宅子也烧了?”大将军亦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可还有别的消息?”
“有倒是有,但只是传言,没有人能证实。”郑成威沉吟了一下说道,“据说平日里滋扰方姑娘的地痞中有何有道的独子何庆阳,方姑娘失踪当日,他在附近出现过。”
“何庆阳如今在何处?”大将军问道。
“被何有道送到了京城,现在同几名世家子弟一同放在国子监听学。”
“呵呵,果然同何有道有关么。”大将军半眯着眼睛,一脸的似笑非笑。“朱真,我记得你也出身国子监吧?”
朱真此时正坐在帐内打盹,突然听到大将军喊自己名字,身子猛地一抖,眼睛瞪得溜圆,“啊,是!下官的确出身国子监!”
“可有熟人?”大将军问道,“若没有你便再与郑成威跑一趟。”
“有、有、有、有!我书信过去便可!”朱真连忙应下,言外之意是“没有也得有,跟郑成威赶路还不如花些银子买买关系。”
大将军看他答应得爽快,与郑成威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若说当日羡渊像只小狐狸,那此时的大将军就活像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