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最先传来消息的是楚云河安排在万和村外的人马,商队以及物资已经全部被截获,此时正在押送回苍云堡的路上。但是据回报说,拦截的过程中商队的人马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甚至没有携带任何兵器。
“应当只是些高价收买的商贩。”大将军说道,“若是洛青崖能这么简单的被我们抓到,也当不起他那儒医圣手的称号。”
大将军说着,只偏了偏头,便在景昊的书案上敲了敲,“第三行,抄错了,重写。”
景昊被折磨的干瞪眼睛,最后索性直接把笔一丢,“为什么一大早就叫我来这抄书!”
“看你这两日气性大,让你静静心。”大将军也不搭理他,“继续抄,道经不抄完别想动弹。”
“押送商队的人应该快回来了,去把小羡渊也叫来吧。”大将军转头吩咐道。
景昊一听,眼睛里立刻来了光彩,“这就去!”
“没说你。”大将军伸手往景昊肩膀上一按,重新把他按回了凳子上,然后回头看向立侍在一旁的士兵,“敬林,你去。”
景昊无法,只得咬牙继续抄书,心里十万分个不爽,“以前的老祖宗话怎么这么多,写出这些个折磨人的东西来。”
另一处前往洛阳的官道上,郑成威骑着匹枣红色大马一路疾行,后面跟着一匹黑色的麟驹,朱真几乎半趴在马背上,一路上叫苦连连。
“我说!郑副将啊!”朱真哑着嗓子喊道,“郑副将!你停停等等老朽诶……跑了一夜了,我这身骨头都快被颠散了。”
郑成威一脸不耐烦的勒住缰绳,“前面太原驿站再歇!”然后随手拽下一个水囊丢给朱真,脚蹬一夹,大马再次蹿了出去,留下一句越飘越远的抱怨,“你们这些个文官身子骨太差,回去也给我一起操练!”
朱真还没来得及打开水囊,就被扬了一脸土,紧接着又被后面那句“一起操练”给吓得一哆嗦。
“苍云堡里都是些什么怪物……”朱真苦着脸继续赶路。
苍云堡的空地上,羡渊正在检查那批被带回来的货物,但放出来的蛊虫并未出现任何异样。“大将军,这些粮食和冻肉里并未被下蛊。”羡渊如实禀报道。
“看来那些商贩留着还有些用处。”大将军若有所思的说道,“走吧,跟我去大牢看看。”
大牢里,被抓来的七八个商贩全部被绑着,跪成一排。见到来人,当中最为年长的一个男人,连忙磕头求饶道,“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们兄弟几个就是出来走趟商。”
“哦?走趟商?”大将军冷笑一声,随手拿过身后士兵手中的长刀,竖着在男人脸上拍了拍,“收了谁的钱,替谁办事?”
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刃,那男人在阴冷的大牢里愣是被吓得一头冷汗,沉吟了一会,有些为难得开口说道,“大人,我还有一家老小……”
“你该清楚苍云军为何抓你们。”大将军刀刃一滑,直接抵在那人脖子上,“这里没人同你话家常。”
男人浑身打着哆嗦,竟然流出眼泪来,“大人、大人,我一家老小全在他们手上。”
大将军未再多说话,长刀一扬,一颗人头落地,血溅在后面那排商贩脸上,当中直接有人吓得失声尖叫。
“这里不是衙门,不听废话。”大将军说着,提刀指向了另外一个商贩,“你来说。”
这个商贩长得瘦小,本就枯黄的脸上如今已经没了血色,哆哆嗦嗦得说道,“大、大人,我说,我全说……”
“我们原本只是太原到大草原之间的行脚商,经常往来交换些食粮器皿,生意做得不大,但是半月以前突然有三个男人找到我们,给开了相当高的价钱,说只要把他们规定的东西同雁门关一代的村落交换出去即可。”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我们也知道,出如此高的价钱肯定不是什么便宜差事,但是来人不允许我们多问,也不许我们与旁人提起。”
“三个人?”大将军皱了皱眉。“长什么样子?”
“对,与我们谈买卖的的确是三个男人,但是背后的人不止这三个,还有更多,在我们出发那天,他们便派人抓了我们的亲眷,逼着我们不得中途反悔逃逸。他们的人都用面纱遮着脸,我看不清楚,但看身形都很高大,是些长年习武之人。”
“继续说。”
無錯書吧“我们到的第一个村子是雪余村,交换过东西之后,便有人送信给我们,让我们把换来的物资拉到村子外的一处破庙,那晚又来了人,几个负责看守我们,几个去看了物资。”男人说着,后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次来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未遮面,身量瘦高,长相儒雅,一身素袍,腰间挂着个淡紫色的香囊,看样子应当是个郎中,那日我腿上生了冻疮,还是他给我敷了药。”
“是师兄!”听到男人的描述,羡渊不禁脱口而出,“那香囊是还在苗疆时,我娘一起给缝的!”
“所以今天这些物资是安寿村交换来的?”大将军问道。
“正是,那些人本来约定今晚在万和村外的客栈碰面的,结果,一大早就被你们给抓了……”男人说到后半句时竟然一脸委屈,惹得大将军翻了个白眼。
“抓你们还抓冤枉了不成!”大将军气得一笑,将刀收了回去,“带我们去那客栈,你们与往常一样同他们碰面,事成之后苍云军可保你们亲眷无恙。”
跪在地上的商贩们纷纷称是。
大将军只带了一队人马,留楚云河在苍云堡坐镇,无奈出发前景昊吵得他脑壳疼,抄书估计是不可能了,索性一并带上去了万和村。
“洛青崖此人倒是有趣,一边杀人一边治病。”去往万和村的路上,大将军回头与羡渊闲话。
羡渊还未说话,倒是身边的景昊先冷哼了一声,不满得嘟囔道,“再有趣也是恶人。”
“你小子怎么回事,不带你出来也吵,带你出来也赌气。”大将军一脸无奈。
“哼,我实话实说,谁知道这些苗人整日里都想的什么,净会骗人。”说着还不忘白了羡渊一眼。
大将军知道景昊还在跟羡渊赌气,觉得煞是好玩,嘴角一扬,故意冲羡渊说道,“小友,你莫理他,这孩子最近气性大,不过心倒是软,那日打了你,还不是自己又给背回来上了药。哦对了,那药还是从我柜子里翻的,啧啧,平日里自己受伤了都没见这么上心。”
几句话说得景昊大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偏头碰到羡渊的目光,又赶紧慌乱的别了过去。大将军见状,在马背上笑得甚是得意。
而羡渊不知怎的,心中竟觉得踏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