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以生命苦涩如歌
依照习俗，死去的人应该停灵三天然后下葬。但是姜予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三天，再加上院子太小，姑娘们不能跟尸体待在一起那么久，于是准备第二天将阿莲埋在后山。
“季程，你过来一下。”姜予乐招了招手。
季程走过去，俯下身问道：“什么事？”
姜予乐看见他很上道的将耳朵凑过来，满意的点了点头，悄声在他耳旁说道：“我发现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女生没有打消自杀的念头，麻烦你先出去把抱抱玩偶拿过来吧，我看看能不能用这个安慰她。”
季程原本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怎么还有人想自杀！”
姜予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经历了这种事想自杀不是应该的吗？而且她应该是坚持时间最久的一个女孩了。”她看着角落里疯疯癫癫的女生感叹道：“辛苦她了。”
季程的目光顺着姜予乐的视线望过去，等看清女孩的脸的时候愣住了，“原来是她。”
女孩正是季程在照片中看到的那个人，也是相机里最早的女孩之一。
女孩名叫李浅浅，是这群女孩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从警方资料上来看，她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
李浅浅三岁的时候被人从火车上抱走卖进了李家村，成了李氏夫妇的养女，后来李氏夫妇生下儿子后就把她从家里赶了出去。
李浅浅靠着自己的努力进了文工团，结果一次巡演的时候被暴发户男人看上，让人打晕了囚禁在地下室。
文工团的人怎么也找不到李浅浅，只能按照失踪人员上报，那个年代失踪人口太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李浅浅是标准的萝莉脸，如果她不说话，任谁都觉得她才十五六岁，她整个人也小小的，才一米五的身高，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就因为她的脸和身体，即使李浅浅各种反抗挣扎，男人也没想杀她。
但是对于李浅浅来说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男人用另一种方式来摧毁女孩的意志——身体羞辱。
男人拍各种照片一开始也是为了羞辱李浅浅，并威胁她不要再反抗，否则就把这些照片散播出去。但是后来男人得了乐趣，便开始拍其他女孩，并用照片威胁她们，警告她们别想着逃跑。
但是李浅浅并不在意这些，她一次次逃走再被抓回来，直到男人彻底怒了。
他看着那张最喜欢的脸，到底还是没有狠下心杀了李浅浅，但他也不想让她好过，于是李浅浅被她扔给了他的手下们。
“随你们怎么玩，别弄死了就行。”男人坐在沙发上冷漠地说。
李浅浅尖叫着殴打着围过来的男人，但她打不过那些男人们，到最后她的身上爬满了蛆虫般的男人，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就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她不甘心，她还想再见一次太阳。
但她好累……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李浅浅疯了……被录像，被拍照片也没有任何反应，到最后她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成了会呼吸的尸体，只要什么都不想就还能撑下去。
然后……她得救了。
当她被季程从角落里抱起来的时候，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胡茬的颓废男人，看着他身上的警服，脑子木呆呆的。
“来人！这里还有一个姑娘需要帮助！”她是‘老’姑娘了，每次男人发泄完，都会被人扔到角落里，谁也不敢靠近她。
当其他姑娘都被救走的时候李浅浅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忽略掉，但是这个男人竟然注意到她了。
得道谢才行……她想说话，但是张了张嘴，她发现因为长时间不说话、不思考，她已经忘记该怎么说话了。
“没事，你已经安全了。”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见她衣着单薄，又找了件外套给她裹上。
她想哭，但她的眼泪早就在几年前流干了，现在她只能咧开嘴，疯疯癫癫地冲他笑。
真好啊，她又能看到太阳了。
被救出来后，她从警察嘴里得知那个暴发户被一个叫姜娘的女人揍得全身骨头都碎了，之后还会被判处死刑，她彻底放松下来，但这么一放松，心里的那一股气突然就散了，她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听见周围人说她疯了，或许她真的疯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她看见比她小几岁的阿莲吊死在房门口，看见心存死志的其他姑娘，她心里也升起一个想法——反正自己脑袋也不正常了，要不然死了算了。
可是姜娘来了，那个漂亮的姑娘就像之前她在文工团内认识的领队，耀眼的就像只白天鹅，她激起了大家活下去的欲望，她们又不想死了。
那她还要死吗？李浅浅歪着头想了会，还是死吧，毕竟都做了决定了，做了决定就不能反悔了。
要是姜予乐知道李浅浅这丫头脑袋里想什么，她能气厥过去。
季程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扛着一袋子抱抱玩偶，他招呼其他姑娘过来选。
“呀！好可爱啊！”“我们真的可以拿吗？”“抱着这个我晚上应该能睡好觉了。”
可爱的玩偶马上就被瓜分一空，因为季程是按照人数买的，于是到最后地上就还剩两个玩偶了。
季程看向坐在最里面位置的女孩，夹起两个玩偶走了过去，“你想要哪一个？”
李浅浅看向玩偶，她记得阿莲之前说过自己喜欢兔子，那就让这兔子在明天陪着她一起长眠吧。
她伸出手，拿走了季程怀里的小熊猫抱在怀里。
唔……软乎乎的。她悄悄蹭了一下，有些舍不得。
死了的话，就触碰不到了吧？算了……还是不要死了。
姜予乐打量着李浅浅的神情，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接下来就是将阿莲下葬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抬着阿莲的棺材走到了后山。
今天阳光格外的灿烂，女孩们手里捧着鲜花，口中念着安魂词，一步一步地走上山。
阿莲的棺材被放置在山顶，从那里能看到整个石女村。
“小莲姐，请看着我们吧，看着我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也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荷香将怀中的花放在棺材上，填上了第一捧土。
那只雪白的毛绒兔子早就跟阿莲一起放进了棺材里，想必有兔子的陪伴，阿莲不会寂寞了。
幽幽的歌声传来，姜予乐知道是红衣女鬼即将出现的前兆，她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行离开，果然不多时，她就感觉到背后发沉，一双惨白的胳膊从背后环住她的脖颈。
“谢谢你……”女鬼说完这句话，呼的一声，山崖上挂起大风，其他人放在坟堆的花被风卷起，一时间纷纷扬扬的花瓣飘满了山崖。
女鬼身影消失了，只留下轻飘飘的歌声。
“你说别爱啊，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苦涩如歌吗……”姜予乐看着小小的坟包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