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堂堂正正的活
江月浔昨天晚上收到消息说会有一些小姑娘来院子里住，麻烦她照顾一下，今天早上她去送饭的时候就看到住进来的其中一个姑娘在门口吊死了。
她愣在原地，手里的食盒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碎了一地。
“来……来人呐，快来人！”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环顾四周，却发现那些晚上被送过来的女孩们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反应，她们看向女孩的尸体的目光中竟然还隐含羡慕。
“发生什么事了！”季程第一个跑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吊在半空的女孩，直接冲了过去。可是当他把女孩救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女孩早就死去多时了。
江月浔晚上不跟女孩们住在一起，所以不知道有情可原，但其他女生呢？他不相信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发现这个女孩上吊的！
“该死的！你们就不阻止一下吗！”姜予乐走进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季程的拳头擦着她的脸庞飞过，重重地砸在门框上。
姜予乐一挑眉，看着怒气冲冲的季程，又看向一脸麻木的女孩们，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些女孩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这正义来的太迟了。
“为什么要阻止？”角落里的一个女孩凄厉的笑道：“对小莲姐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那个死去的女孩叫阿莲，黄阿莲。
黄阿莲是莲花村里的金凤凰，她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
她大学毕业后回来看望父母，因为脸长得幼态漂亮，所以被暴发户男人盯上，用三万块从她父母那把她要了过来。
阿莲是个聪明的，在两次反抗无用后及时调整了策略，开始对暴发户百依百顺，这让她的生活好过了很多。
暴发户喜新厌旧，很快就把她忘了，于是阿莲活得就更容易了。她开始偷偷帮助被绑来的其他女孩，告诉她们要坚持，坚持到有人来救她们就好了。
“不要反抗，反抗只会让他更兴奋，我知道你们都是有自尊的好姑娘，但是在活命面前自尊狗屁不是！”小莲帮一个女孩包扎好伤口，苦口婆心地劝导。
“你懂什么！我可是高中毕业的！我马上就能去供销社上班了！”她哭喊道：“你估计没上过学吧！你懂什么啊！我的人生全毁了！我完了！我这样不如死了算了！”她说完，一头撞死在门上。
阿莲垂下眼眸，看着晕开的血发愣。
“小莲姐别在意她的话，我们都很感激你。”周围的女孩凑上来。
“是啊小莲姐，你说的对，只要坚持，一定会有人救我们的。”
于是她们互相安慰地等啊等啊，等到周围的姐妹越来越少，等到发疯的人越来越多，等到自己都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警察终于来了。
阿莲披着毯子，抱着热水发愣，她依旧没有实感，真的得救了？她从那个地狱逃出来了？
她第一时间想回家，当她放下纸杯想找个警察问问情况的时候，她听到了隔壁不远处两个警察的交谈声。
“那些女孩们怎么办？送回家里？”
“不能送，也送不回去。刚刚有人联系了其中一个女孩的家长，那姑娘还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大学毕业的，好像叫黄阿莲，我们想着大学生多金贵啊，保证能被接回去。”说到这那个警官顿了顿。
“然后呢？”另一个警官问道。
“你猜怎么着？对面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可跟她没有一点关系。而且听那头的声音，好像他们在阿莲失踪后又生了个男孩。”
“噫……”
“就连大学生都不被待见，更别提别的姑娘们了。”
“那个挨千刀的男人毁了多少女孩的未来，好在被判死刑了。”
“不止呢，据说当时姜娘进去了没十分钟，再出来那男人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骨头全碎了，跟一摊烂猪肉没啥差别，就这样他还能活着，不得不说姜娘真厉害。”
阿莲愣愣地靠在墙上，家里不要她了，复仇的对象也要死了，也不用照顾其他女孩了，她能做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那个撞死在自己面前的女生说的那句话：我的人生全毁了！我完了！我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对啊……阿莲像是想通了什么，她痴痴地笑了起来，死了就解脱了。
于是当天夜里，阿莲将一条麻绳拴在房梁上，站在了矮凳上。
“小莲姐，你要走了吗？”黑漆漆的角落里，一个女孩问道。
阿莲回头道：“是啊荷香，我要回家了。”她笑着落下泪来，“你以后要代替我好好照顾妹妹们啊。”
她将头伸进绳索中，踢了矮凳。
咔嚓——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小小的阿莲唱着歌跳着皮筋。
“阿莲，该回家了，你妈妈已经把饭做好了！”不远处有人喊她回家。
她跟同伴告别，飞奔回家。
“今天老师教了什么？”
“教了好多东西，不过我都记下来了！我以后要考大学！然后报效国家！”
“真的呀！那阿莲就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了！”
“那我们村可就出了一只金凤凰啦！”
……
“是啊，对于阿莲来说，死是一种解脱，对于你们来说死同样也是一种解脱对不对？”姜予乐开口问道，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
女孩们没有回答，但那种沉默已经是默认的态度了。
“今儿个阿莲死，明儿个荷香死，后儿个浅浅死，转头啊，姐妹们全死了才好呢对不对！”姜予乐一掐腰指着她们骂，那语气，那气势，活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
“瞧瞧你们这些德行！你们以为你们死了一了百了是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做就是明摆着告诉那帮狗屎东西，能毁掉你们的就是那层清白，没了清白你们什么都不是！”
已经有几个女孩忍不住想要反驳了，但她们刚想说什么，就被姜予乐打断了。
“别急着反驳我，你们跟我讲你们失去的那个清白是你们自愿的吗？不是对吧？那好，那你们为什么愿意为了那种东西用死亡惩罚自己？”
“我们自己不在意，可是别人在意！我们家里人都不要我们了！”荷香忍不住说道。
“不要你们了？不，是你们不要他们了！在意这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人，才是真正的狗屎！你们竟然在意这些狗屎的态度，你们难道是屎壳郎吗？”姜予乐双手环胸，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地粗俗难听。
但蔡申跟季程都知道，这些女孩中大部分都没念过书，只有这么粗鲁的话，才能跟她们沟通。
“我们才不是！”又有女孩忍不住回话。
“你们的能力，不会因为你们的清白消失而消失！你们要记住，清白不会让你们赚钱，而你们自身的学历和能力会！清白不会让你们受到尊重，而你们的能力会！难道你们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清白放弃你们以后精彩的人生吗？”
“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吗？
“相信我！我会让你们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活，所以答应我，不要再有任何一个人死去了好吗？”姜予乐诚恳的说道。
大厅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已经消散一空，女孩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大家都已泪流满面。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