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一怔,有点心虚,想把她推开放到床上。她却抱得更紧,用力地拱了拱自己的小脑袋。

“额,你能看见我?我不是你的妈妈呀。”

邹梓格抬起头,小手托起她的脸,“可是你和妈妈长的一个样子呀。”

“这个......现在应该长得不一样了啊。难道你看到的我和你妈妈是个样子?!”

“那你就是我的妈妈,只有我能看到的妈妈。你是我的影子妈妈。”邹梓格又撒娇地钻进了她的怀里。

“影子妈妈?”温暖不禁心里暖乎乎的,这个称呼不错。

“妈妈,你陪着我睡吧。每次爸爸一回来,妈妈就不陪我了。”

“好,来,妈妈搂着你睡,钻被窝。”

轻轻拍着孩子睡着,温暖心里嘀咕着:你妈也是个大色迷,忙着和你爹腻歪呢,过不了几年就给你再添个玩伴了。

搂着个甜甜糯糯的小团子睡,那叫一个美啊!

窗外繁星点点,月色却不够澄亮,有些朦胧的灰暗。

邹宇辰颓废地蜷缩在角落,靠着床边。刻意调暗的灯光打在脸上,映出他瘦削沧桑的侧脸。

不得已工作被停职,逢人就问“你认识温暖吗”,整日借酒消愁麻醉自己,有时候走在街上认错人会抱着人不撒手,甚至嚎啕大哭。

自从温暖从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邹宇辰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疯子。

所有人的不理解,都源自于他们失去了对温暖的记忆,就像她从来没来过一样。只有他知道她是真实的,她是存在过的 。

当面对离别和痛苦,全世界都选择了遗忘,唯有他固执的坚守,哪怕日夜承受回忆的煎熬。

邹悦看着邹宇辰现在的样子,感觉心痛不已,于是想找江樾之商量办法。

“樾之,我哥现在这个样子太让人担心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江樾之站在窗边,眉头深陷,好似在做一个极其挣扎的决定。

“我不确定。”

“什么意思?”

江樾之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一份材料给邹悦看,“这是我的老师之前找我做的一项研究,记忆重组,就是研究人的记忆混乱或心理秩序问题的,我感觉——他可以试试。”

邹悦翻看着这份材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合上它,她愁容满面。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研究成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也担心......”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邹悦赶紧接通电话,“喂。”

只见邹悦瞬间站起身,惊恐地挂掉电话就往外冲。

“邹悦,怎么了?”

“我哥要跳楼!”

江樾之震惊之余,和邹悦一起赶去。

楼下已经围了好多人,有的拿手机录像,有的劝解着,有的打电话报警,有的事不关己的说着风凉话。

邹宇辰低头看着下面围观的人群,寻着那个身影,然而没有,都不是!

痛苦、悔恨、愧疚、思念......各种情绪交织,折磨着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自言自语。

曾经的同事们快速来楼顶,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皆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李朋慢慢靠近着,“老邹,这是闹哪样,快下来,有什么事儿咱们兄弟一起解决。”

“站那儿!”邹宇辰突然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别跟我来这套,不管用。”

李朋无奈,只好停在原地,等待机会。

“你们、你们为什么都不记得她了,她明明存在过。李朋,你吃过她包的饺子,高亮,你那条围巾是她送你的。队长,你的腰伤是她给你按摩的。”

三人面面相觑,他真的是疯了。

不过为了劝他下来,几人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对对对,是我们糊涂了。温暖是吧,你先下来,我们一起去找。”

“找?哼!她不在了,不在了!”突然的情绪涌上来,邹宇辰放声痛哭,“她死了,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是我!”

眼看着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这可愁坏了大家。

邹悦和江樾之赶过来,也被邹宇辰喝止,不许靠近。

激动之余,邹宇辰又往边缘移动了一步,看得在下面的邹爸邹妈都要吓晕过去了。

“儿子,不要动,不要再动了,儿子。”邹妈绝望的哭喊着。

邹爸强忍着扶住邹妈,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泪眼朦胧的看着上面。

“哥!听我的,先下来,有话下来说。你这个样子是要怎么样!”

“都过去了,只有我还在这,只剩下我一个人带着回忆活着,哼,没劲。”

邹宇辰喃喃地自言自语,说着站上边缘的台阶,张开双臂,迎着楼顶的风,“都过去啦!解脱吧!温暖,我爱你!”

他可以承受她的不爱,却不能承受没有她的日子里的绝望。

邹宇辰面带微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温暖,我来了。

“我能帮你找到她!”危急时刻,江樾之心一横喊了出来,管他的呢,先顾眼前。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他,江樾之深吸一口气,“邹宇辰,你先下来,我有办法帮你找到温暖,我已经和邹悦说过了。”

邹宇辰看向邹悦,邹悦突然想起来刚刚江樾之说的记忆重组的研究,赶紧冲他点头,“对,哥,有办法的,你赶紧下来吧!”

李朋瞅准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两人同时翻滚在地。

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高亮他们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

邹宇辰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跑到江樾之面前,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你有办法?别骗我!”

看着他眼神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和渴求,江樾之虽然心里没底,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

回去之后,邹宇辰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赖上江樾之了,没办法,只好先说需要准备,还要去请老师帮助,他这才回家。

办公室里,江樾之一脸愁容。

“樾之,这个办法可行吗?”邹悦还是有点担心,万一不成功再把邹宇辰搞成疯子或者傻子,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嘛。

“你先回去,我要去问一下我的老师。”

“好,我等你的消息。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看着我哥的。”

江樾之收拾好东西,就动身出发了。

邹悦看着他走远,心里默默祈祷: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