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山山顶,有一间树枝垒成的屋子,无数剑气笼罩山顶,陈谚谣背着剑爬上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是血渍。

感受着熟悉的风浪,陈谚谣总算是知道了小居山那能杀人的风是什么了,那就是剑仙斩下来的剑气。

陈谚谣在山上住了下来,庒锦年说,这里可以最大程度让他修行起来好受些。

结果陈谚谣试着流转了一圈,结果不仅体内传来阵阵疼痛,身上还不断传来刺痛,总之是更难受了。

庒锦年安慰他道;“有进步了,一滴滴,估计至少要在山待上几个月,就可以踏入武道第一境朦云境,这可是只有天才才有可能的。”

就这样,那天仿佛站在云雾上的陈谚谣仍是垮着脸,目送好老师庒先生下了山。

之后更是折磨,在体内要流转云上的功法,手上还要挥动那柄极重的剑,如果一天的修行没达标,庒先生就会让他一边背诵不知道从哪里撰写来的拗口诗书,一边背着剑在山头跑。

更关键的是山头除了木屋旁,其他的地方都是不平整的,凸起的岩石,有的甚是锋利。

一拳下来,手掌或者身上都会或多或少有几道伤口,第二天挥起剑来,更加痛苦,疼的这个小小少年郎龇牙咧嘴。

这陈谚谣也是犯倔,越是疼他就挥的越快,把前来送饭的胡老倌看的直乐。

“庒锦年让你上山是磨你性子,你倒好,还和自己杠上了,咋,你那爪子是借的啊。”

胡老倌半躺在木屋的房顶,怀里抱着个大包袱,津津有味的看着屋檐下的陈谚谣。

陈谚谣可没空理他,一剑一剑的挥着,总觉着下一剑可以更快,更稳。

胡老倌见少年没有理他也不恼,自顾自的说道;“你要是长的好看点,再来壶酒,嘿,我能看一天。”

少年还给老倌一个白眼,狠狠将剑插进山头不多的土地里。

“肯吃饭啦,来来来。”胡老倌翻身下了屋顶,把包袱扔给少年,砸的本就两臂酸爽的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年也懒得和胡老倌计较,盘腿坐在罡风中,大口大口的啃着胡老倌带来的苦不拉几的馒头。

胡老倌啧了一声,说道;“就冲你这吃相再有钱我也得叫你陈狗子。”

少年下意识想拿石子,但想着下午的修行,又闷闷的坐在那啃着。

胡老倌就像那说不完话的说书人,找了块石头靠了上去,对着陈谚谣说道;“你知道你的师兄弟在干什么吗?”

少年抬头,看着胡老倌干嚼着馒头。

见终于聊到少年感兴趣的话题,胡老倌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身子,像是怕山间里有老猫猴子似的,神秘兮兮的说道;

“许北平融一山龙脉,不日就可以进入二境,而那夏秋安陶雨眠则早早破境,相互打磨着剑技,就只有你还在这山头上练着枯燥的挥斩刺,你不嫉妒?”

少年有些鄙夷的看着这个没个正形的老人,说道;“胡老倌,咱心胸大一点好不好?”

胡老倌被少年吐槽了也不恼,反而乐呵呵的问道;“你心胸很大吗?为了个鸡腿能把他们俩都打一遍。”

少年面露尴尬,但很快就解释道;“不一样好吧,我们可是兄弟,鸡腿肯定是我这个强者先吃。”

胡老倌啧了一声,追问道;“那他们比你厉害了,把你打一顿,抢了你的鸡腿呢?”

“我认啊,况且,到时候真的打起来,陶雨眠和许北平势均力敌,我也省了不少心,毕竟每次陶雨眠被揍的哭哭啼啼的过来找我,我又要过去给许北平一个板栗,太麻烦。”

胡老倌哈哈笑了几声,又问道;“那他们真的打的不可开交,你那么弱,可阻止不了。”

“哪有那么多这得那的,就算他们俩到那个什么生花境,我也要把他们打的服我,然后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饭。”陈谚谣难得跟胡老倌说话来了气力。

大口咽下不知道用什么药材粉末蒸出来的馒头,起身拔起剑又开始挥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老倌突然说道;“你那半部云上,真的很好,堪称世间第一流,我当年要是有这半部,现在估计能把庒锦年打进土里,然后揪出来再按回去……”

陈谚谣不耐烦的横剑一斩,停下来从怀里拿出书扔给了胡老倌。

“啧,好书,好书!”胡老倌摩挲着书页,惊叹道;“这纸的材质,搁在城里,都能卖个好价钱。”

——

往昔山下,那间不知道多久没有开张的酒馆不知道哪天开了门,那些个外乡人想喝酒就得来这喝,对面那个满春园也开了张,一些个大老爷们进去,然后又失落的出来,径直进了酒铺。

一名一身粗布的武人坐在酒铺的一张桌子前喝着闷酒,他是最初那个进了满春园的人,然后一脸难受别扭的出来。

不多时,有外乡人终于忍不住,跑过来询问;“谢大侠,那满春园里是不是没有你想要的姑娘啊?”

那名被称为谢大侠的男人抬头看了那外乡人一眼,然后又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那外乡人又自顾自说道;“进去交钱却没有自己看得上眼的姑娘,不愧是谢大侠,眼光定是看不着这些粉红骷髅。”

说着,男人又沾沾自喜的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是那虚肥,还是那干瘦,我可都吃的消。”

说完,那男人就去了那满春园,路过那收钱的村民,大大方方的扔去一袋钱,全然没看谢大侠的眼神。

约几炷香的时间,方才那进园子的男人丧气的出来,一眼看见还在那里喝酒的谢大侠,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跑过来质问道;

“谢云烟!我念你是名满江湖的侠客称你一声谢大侠,你怎能和这黑心的商家联合起来,坑害我!”

男人的声音让那些准备去满春园或者路过的外乡人停住了脚,都纷纷看向酒桌上的两人。

见一下围来那么多人,那男人突然豪气了起来,大声道;“为了让大家不被这商家骗,我得告诉大家,这满春园里,就是一个贴满春字的客栈!”

男人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哄笑起来,有人笑道;“入了那满春园,倒是赏了春,哈哈哈…”

那男人顿时涨红了脸,又指着谢云烟说道;“你与我过过招,我就不计较这事,你赢了我,这酒我请了!”

谢云烟也来了兴致,一掌推开酒桌,免得毁了老板的桌椅,一拳递向男人。

谁料那男人也不是孬货,一掌拨开,又还了谢云烟一拳,这让围观的人都纷纷喝彩。

拳脚相向,谢云烟在招式上略胜一筹,但那男人拳意甚是精练,同境界的两人在酒肆前打的有来有回。

围观的众人也感叹,能来这绝云山脉观礼的,果然不是那些酒囊竖子。

最后,谢云烟抓住男人漏下的一步,一拳落在男人肩上,打的他后退几步。

“哈哈哈,快哉,未能收招,失礼失礼。”谢云烟放声大笑几声,抱拳向男人致歉。

男人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抱拳回礼,大笑道;“谢大侠果然好生了得。”

围观的众人见两人拉来桌子就要喝酒,一些没什么大事的人也纷纷在酒肆里落座,点上家酿纯酒,喝的醉了,便拜托掌柜的给自己和朋友送进对面客栈里,还不忘把酒钱与房钱留在桌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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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夕江畔,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挑着灯站在江边,时不时朝着远方看去。

“掌柜的,才几日不见我,就想着跳江轻生?”

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女子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挑着灯转走向声音的方向。

脚下走的缓慢,终日大大咧咧的掌柜也有了点女子的矜持,待到那人靠的近些,老板娘笑骂道;“你要是死在那往昔山,我都得开心的跳江里游两圈,然后敲锣打鼓的让那些酒客放开肚子与我大喝三天。”

“我猜掌柜的舍不得,哈哈哈。”盛柘调侃道。

女子突然笑了出来,冲着江畔那名为剑仙乡的酒馆大喊道;“前去问剑的盛柘回来了,没有缺胳膊少腿,今天过后,剑仙也是真的了!”

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又随着月夕江的江水飘了很远很远。

话音未落,酒馆里跑出来好些贪嘴的小童,接着,便是那些酒客,端着酒哄笑……

大人物,小人物,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