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陈谚谣两人所在的客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陈谚谣小心的下床靠在门后。
“小兄弟,我是宁掌柜。”
宁掌柜不知为何半夜过来,陈谚谣当然不会再去想什么黑心掌柜杀人越货什么的。
回过身拿起剑,问道;“什么事。”
门外,宁掌柜清了清嗓子;“小兄弟不要紧张,我们来是与你相谈要事。”
陈谚谣对宁掌柜的印象不太好,但也不算差,毕竟两人半价应该是他临时想起来的。
正思索着要不要叫醒顾里,门外又一道声音响起,是白天讲故事的老酒坛。
“别叫醒那个用刀的孩子,老夫叫就可以。”
话音落下,陈谚谣已经打开了门,手紧紧攥着剑柄,真气运转,严阵以待。
“别紧张”宁掌柜轻笑一声,手指隔空弹了一下,陈谚谣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
力量悬殊,陈谚谣眼里虽然震惊,但手还是握在剑柄上。
这时,老酒坛挤了过来,冲陈谚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往顾里的身边走去。
“你们做什么?”陈谚谣警惕道。
宁掌柜神秘兮兮的咧嘴说道;“送机缘,天大的机缘。”
陈谚谣点点头,就站在那里盯着老酒坛,这让宁掌柜无奈的叹息,“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宁掌柜的话,陈谚谣没有理会,他就怕老酒坛对这个粗衣少年不轨。
“行啦,你在这看着也无济于事,老酒坛要是想,十个你也拦不住。正好我也要和你聊一点不可见人的事。”
宁掌柜好笑的说道,还顺手招呼陈谚谣离开。
心知双方的差距,看老酒坛表面没有恶意,陈谚谣只好跟着宁掌柜出了门。
前后走在客栈后的小院子内,宁掌柜开门见山的说道;“你身上有着它的妖气,就算你不找上它,它也会来找你。”
听完宁掌柜的话,陈谚谣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点点头。
在他往折天城赶来的路上,他都能感受到莫名的心悸,每路过一座城,一处山林,都会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在妖的一族中,这种妖被称之为‘万生’它能把自身分成数个独立的肉体,让他们去吸收血气,其中,哪怕十个还剩一个,它都能重新分裂。待时机成熟,他们再合在一起。”
陈谚谣听完,难免有些震撼,在心里暗暗嘀咕,这妖太逆天了。
似是怕陈谚谣误解,宁掌柜又说道;“不过‘万生’的这种能力只在下六境能用,等他们合在一起突破至上六境,就不能再分裂了。”
陈谚谣暗暗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想起什么,手也攥紧了几分。
果不其然,宁掌柜接下来的话证实了陈谚谣心中所想,“不错,你取走了他的一部分妖气,他不日便会找到你取回去。”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在咱们这个折天城内,没有任何妖敢闯进来,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你要留下来。”
说着,宁掌柜似笑非笑的转过身看着这个小小少年郎。
当然,陈谚谣也没有让宁掌柜失望,回给后者一个看白痴般的眼神,慢悠悠的说道;“那正好,省的我费劲巴拉的去找它了”
“就你?一个小小的二境,谁给你的勇气?静茹姐姐吗?”宁掌柜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陈谚谣耸耸肩,无邪的回道;“我直接在城里煽风点火,说有只下五境妖要来屠城,说你们都是乐色,”
“呵“宁掌柜无奈的干笑,骂道;“这不乏也是个好计谋,你小子挺会甩事,但太麻烦了,你还不如直接求我呢?”
陈谚谣翻了个白眼,“掌柜的真会说笑,请的话不一定得花多少钱呢。”
“不要钱,只是求你给咱办个小事”宁掌柜突然笑眯眯的看着陈谚谣说道。
“小事?我一个二境修士都能办到的事,对您来说不应该是轻而易举?”陈谚谣没来由的想怼这个黑心掌柜一下。
宁掌柜被噎了一句也不恼,依旧死皮赖脸的说道;“这事吧,我确实不太好办。”
“什么事”陈谚谣问道,他倒要听听连宁掌柜都不太好办的事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你可知道这折天城里有个赵家”宁掌柜问道,他是生怕对方知道点什么,不愿意帮忙。
陈谚谣想了想,说道;“略有耳闻,是折天城里的一个狗大户,怎么?”
说着,陈谚谣皱皱眉,隐约感觉到这事的不简单。
“咳咳”宁掌柜面露尴尬,小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从赵家里面捞个人。”
“这难度不小啊”陈谚谣面露难色,“宁掌柜,你这是不想让我活啊,别说进去救人出来,我进去他家的狗棚溜一圈都得脱层皮。”
宁掌柜摸了摸鼻子,说道;“没事,一切花费包在我身上。药啊,暗器啊,什么你多准备些。”
陈谚谣为难一笑,“我可还没答应。”
“我给你找个人教你几招,并且帮你杀了那只妖,如何。”宁掌柜小心的询问。
“不如何,杀妖又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那些死去的百姓修士。”陈谚谣可不接受绑架,反驳道。
宁掌柜沉思片刻小声问道;“钱?”
但见后者身子突然直了一下,眼神里多了点期待,便知道猜对了。
“就给你一枚金珠,如何?”宁掌柜问道,但转而又多问了一嘴;“我这还有一个可以炼化成开神物的残物。”
听到这,陈谚谣还是没有应下宁掌柜的请求,说是先看看金珠和开神物,之后再去打探一下情况,采一采场地,他可不会接自己能力之外的事。
跟着宁掌柜上了客栈的顶楼,陈谚谣心中咋舌,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关于为什么把玉石雕成花草摆在走廊,陈谚谣倒是觉得没有灵气,不好。
推门而入,宁掌柜自己住的房子更是豪华,不过陈谚谣对此没有过多感触,黄金多的有点闪眼……
宁掌柜在箱子里翻腾了好一会,最后摸出七个木盒,和一个硕大的金珠。
一一打开木盒,里面有残剑,枯草,只剩半边身子的小鼎,全是半残的古物。
陈谚谣无奈扶额,“你这开神物是犯了什么天条吗?被毁成这样。”
宁掌柜笑了笑,拎起那把满是豁口的短剑,解释道;“这把剑可不得了,跟了无数个主人,历经不知道多少场大战。”
陈谚谣打了个手势,让对方停下,说道;“我还是先去逛逛赵府门口吧,你这些东西都自己个先留着吧。”
宁掌柜干笑一声,粗暴的收回所有东西,说道;“没错,还是建议你看看我要救的人。”
陈谚谣不怎么在意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啊?”
宁掌柜嘴角微动,小声在陈谚谣耳边说道;“赵南芝……”
陈谚谣面露怪异,看着宁掌柜问道;“您的爱人?”
话音落下,宁掌柜没好气的给了陈谚谣一个板栗,“什么爱人,男的,比你大不了多少。”
陈谚谣缩了缩脑袋,哦了一声,问道;“他是赵府的犯人么,还是被抓到赵府当奴隶的。”
宁掌柜叹了一口气,“算是犯人吧,过得猪狗不如,我看不下去,就想救,但奈何我这身份…”
陈谚谣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理由,那救回来自然是不能留在折天城的。
宁掌柜点头,坐在桌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
折天城外围一处不算小的院落里,一位白发的老爷子半躺在院落中的摇椅上,嘴上抽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烟丝。
突然,院中清风微起,一抹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院中,这位突然到来的老人只是挪了挪步子,便一下子坐在了摇椅旁边。
“桑榆,那孩子的劫数马上就要来了。”那位坐在地上的老人开口说道,夜色中,老人的眼里满是担忧。
“劫数是必须由他自己面对的,我们只能作为旁观者。”那位躺在摇椅上名为桑榆的老者说道。
坐在地上的老人顿了顿,还是说道;“我预见的是他突破了。”
“可我预见的是他死了”桑榆毫不犹豫的说道,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
两人皆是九州闻名的术士,一人占星,一人算命,被世人尊称为师。
“你的心里一直不愿意去面对,所以眼界就短了,虽然我不会占星,但是我还是知道,世间一切,都只做旁观,你所看到的只是一线希望的表面。”
小院外不远的街道上,有一男一女两位青年前后走在夜幕中。
“桑乐啊,下次他们来找你搭话,你能不能不要理他们啊,就是,他们都不怀好意”那青年男子小心说道。
那女子听后顿时就不乐意了,有些恼怒的说道;“林梧,我发现你越来越像那老头了,那么啰嗦,你就是嫉妒人长的比你帅。”
那位叫林梧的男子看着面前的女子,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默默的走在女子身后。
無錯書吧“林梧,你烦不烦啊,你家在那边,我回家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女子皱着眉,好看的双眼怒瞪着这个男子。
呼,男子长舒一口气,挠着头笑道;“桑乐,我走了。”
女子见人走了,扯了扯嘴角,一改刚刚的厌恶劲,开心的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而那男子可没敢走远,只是隐匿身形,坐在了一处较高的房顶,默默的目送女子回家。
院子内,坐在地上的老人叹息一声,起身便散去了身形,留下一缕风。
“爹,我回来了。”女子推开门,大大咧咧的跑到桑榆跟前,满脸笑意。
似是知道自家女儿刚刚在街上的作为,桑榆并没有给女子好脸色。
女子也假装看不见,识趣的没有拿出口袋里大家公子送的礼物。
老爹难得没有责骂她,女子心情极好,快步回到房间里,拿出那位大家公子送的的一朵琉璃花,在烛灯下细细欣赏。
而那男子,在房顶上甩了甩手臂,清风入袖,月光下的脸庞,没有关心他人时看着很别扭的表情,有的是清冷好看的面庞。
指尖在剑柄上一点,一朵浓白的小花在剑柄上绽放,几息间,人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
渝州和璃州接壤处,三个身影远远相望,几息后,一道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
“师姐!许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