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狱之门的敞开

“孩子…….不怕…...莫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莫萱抓着娟子的手，瞧见她下身的血水流个不停，双眼瞳孔猛然剧烈的收缩，

刺骨的寒意涌上了她的脊背，令她汗毛倒竖，周身止不住的战栗起来，

不能有事……娟子绝对不能出事啊…….

她目光移向一旁也吓傻了的大爷，喘着粗气低吼道：

“您别愣着了！还不赶紧…...搭把手，把人送到医院……”

老大爷这一声吼了回神,慌里慌张的回道：

“好……好……”

他一边应着，一边和莫萱两人托扶起疼的脸上没有血色的娟子，放到了三轮车上，

快速的往医院骑去。一到医院，值班医生看到躺在三轮车上的娟子，

眉头深拧，连忙喊人找来担架，把人抬入了抢救室，

莫萱站在医院昏暗的廊道里，刺鼻的消毒水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

恐惧和惊惶盘踞在她的心里，久久不曾散去，

娟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流了那么多血……

好多血……她那么瘦……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

此时什么曹世茗，什么爱而不得，什么不甘心，

莫萱统统都忘记了，心里想的全是在抢救室里躺着的，那个才刚满二十的女子，

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她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抱头蹲在地上，内心深处的懊悔，

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舌汹涌澎湃的舔舐着她的良心，

炙烤着她的灵魂，让她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

突然，急救室的门打开了，莫萱站起身，眼含希冀的望着从里面出来的医生，

“医……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孕妇羊水已经破了，可骨盆偏小，孩子不好生，要做剖腹产…….”

“做……做……我们做……”

她听到医生的那句一尸两命，顿时知道了事情有多严重，

事关娟子和胎儿的性命，莫萱哪敢犹豫，

不停的点头，应承着医生的话语，

“好……”

医生见莫萱的样子，以为她是里面病人的家属，一边把手术意向书递给她，

一边例行公事的问道：

“你是产妇的家属么？”

“我……我是她干姐姐……”

七八十年代，人很少往医院跑，不舒服都是去小诊所，拿点儿药，打个屁股针，

哪里知道医院做手术的流程，

莫萱当然也是如此，她这话说出来，

果然，医生的动作一顿，制止了她要签字的动作，皱着眉说道：

“干姐姐？不行，得是她的家属……”

医生的话让莫萱如坠冰窖，

曹世茗不见人，娟子本身就是个孤儿，到哪里找家属去，

她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抱着医生的大腿哭着哀求道：

“医生……您救救我妹妹吧，她家属都不在身边…….现在这情况耽搁不得……求求您……行行好…...”

莫萱失声痛哭的样子令人动容，可医院的规矩在那摆着，医生也十分的为难，

“这位同志……不是我不愿意救……而是规章制度在这放着…….

除非本人或者家属签字……否则，这剖腹产就做不成……”

“啊——”

就在莫萱在外面乞求医生的时候，娟子的痛呼声，再次从抢救室里传了出来，

“本人……本人…….”

莫萱喃喃的重复着医生说的话，脑中一闪，连忙紧紧抓着医生的胳膊道：

“本人是吧……医生， 你让我进去，我跟我妹妹说……让她签……”

医生听了愣了愣，但想到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如此，就是不知道里面产妇那个样子，能不能顺利完成签字，

无奈之下，医生只好把手术意向书递给了莫萱，让她进了抢救室，

莫萱望着躺在病床上，身体瘦弱，挺着孕肚疼的四肢痉挛，

嘴里不停发出阵阵痛呼的娟子，颤巍巍的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的唤道：

“娟子……娟子……莫姐知道你疼…….可现在得再撑会儿……医生刚才说你骨盆太小，

孩子生不出，需要剖腹产手术，得要本人和家属签字……曹世茗不在……

这个字儿我签不了……你得自己签……乖……打起精神…….为了孩子和你自己……

得赶紧把字签了…….”

她留着眼泪，把笔放到了娟子的手里，

娟子此时疼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起来，她不知道身边站的是谁，可那温柔的声音，

让她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当听到‘孩子生不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下意识的就紧了起来，

孩子……她的孩子……不能出事，她好不容易才保到现在的啊……

莫萱见娟子的精神似是凝了起来，托着她的手在手术意向书上，

半扶半引的写下了‘罗婵娟’三个字！

医生拿到了手术意向书，便立即安排手术，

莫萱焦急的在手术室外来来回回的渡着步子，

眼眸时不时的抬起看向手术室的大门，

医院外几声雷响，沉闷笼罩着这座白色的建筑，忽然，暴雨倾盆，

屋外刷刷作响的雨声又让医院内的人感觉多了一分绝望的死寂。

手术室的门打开，莫萱急迫的迎了上去，

护士怀抱着襁褓从里面出来，语气十分的焦急：

“孩子是已经出来了……可产妇却因为羊水栓赛发生凝血障碍大出血……

已经输了500毫升的血液……到现在还没止住……”

“大出血？”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

莫萱身体摇晃了几下，她目眦欲裂的抓着护士的手臂，语无伦次的哀求着：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她还年轻…….血不够么……用我的……我身体壮……用我的……”

“哎呀……现在不是血够不够的问题，是血止不住……你先冷静下……

我们会尽力抢救……你……你们家属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护士边说边把怀里的襁褓放到莫萱的怀里，

“这是孩子……你先抱好…….我得赶紧进去……”

莫萱接过孩子，垂头看向襁褓里刚出生的婴孩，

浑身皱巴巴的，像个刚出生的小老头，但还是从眉眼间能看出曹世茗和娟子的影子，

新生命的到来，应该是欣喜快乐的，但想到正在手术室里抢救的娟子，

莫萱心里怎么能松快的起来呢？她满面愁容紧紧拥着孩子，

嘴里喃喃自语：

“宝宝……我们一起……一起给妈妈加油……”

她心里不停的为娟子祈祷，期待死神高抬贵手，不要带走里面那个年轻的女子，

她刚当上妈妈……孩子都没看上一眼……

可接下来，医生的传来的噩耗是命运正式向莫萱打开的地狱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