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再一次醒来时,入目仍是白茫茫一片。
她愣了很久,可思维好像被冻住一般,她想了好久都想不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醒了?”
一道低沉男声突然响起,明明意识还未清醒,时愿身体便像是有了记忆一般,开始不停地抖。
脚步声在靠近,时愿拼命摇着头,张嘴想说让他不要过来。
可她却张不开嘴,嘴里被塞着一个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挤压着她的舌根,让她张不开嘴,说不了话,同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变得无比清晰。
脚步声还是走到了床边,顾怀宴英俊的脸出现在视线内,时愿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求他放过自己,想让他帮忙把嘴里的东西拿掉,想让他帮她解开手脚上的铁链……
可顾怀宴会吗?
他不会的,他是个疯子,是个恶魔!
顾怀宴终是坐下了身,轻轻擦掉时愿脸上的泪,动作温柔可说出口的话却冰冷。
“咬舌自尽?”他轻笑了声,“时愿,你真是有出息。”
时愿还在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
顾怀宴眉头紧蹙,似是觉得那眼泪实在烦人,竟低下头,舔舐掉了那滚烫的眼泪。
“别哭了。”顾怀宴像是哄小孩子般捏着时愿的耳垂,低声诱哄,“我给你看个东西怎么样?”
时愿说不了话,也不能拒绝。
顾怀宴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滑动几下便把屏幕对向了时愿。
待看清手机上的照片时,时愿瞳孔猛地紧缩。她的脸色变得没有一点血色,眼底一片赤红。
照片上的是——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此时的时愿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顾怀宴还是找到了,哪怕他们已经去了国外,可他还是找到了……
而她即使做了那么多,最终还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时愿不哭了,眼泪像是终于流干一般,呆滞着不动了。
顾怀宴收回手机默默看着她,看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老实的躺在他的面前。
门被敲响了两声,美妮端着餐盘推开门走了进来。
餐盘被放在了桌子上,美妮看了眼沉默的两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医生说时小姐身体太弱,必须要吃点饭。”
顾怀宴点了点头:“知道了,我来喂。”
“……好的。”
美妮离开了,房间门再一次被关上。几秒后顾怀宴端起了粥,一边拿勺子搅着把热气散去,一边淡淡的说着。
“他们去了M国的乡下牧场,看起来过的挺好的,如果你乖,我不会去打扰他们。”
时愿静静听着,顾怀宴口中的‘乖’意味着什么,不用说她也明白。
几分钟之后顾怀宴搅动的动作停止,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觉得温度差不多之后他放下了碗,大手伸到了时愿的脑后。
咔嗒——
一声清脆的声音,时愿口中的东西松了些,顾怀宴把那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接着他按动升降开关,床铺缓缓升起,顾怀宴替她解开了手腕上的锁链。
这是时愿自从进来这个房间后,第一次获得了双手的‘自由’。
可双手实在绑的时间太久了,她已经没了知觉。
顾怀宴看她一眼,默默端起了粥,舀起一勺放在了她的嘴边。
时愿不张嘴,不说话,也不看他,拒绝的意味明显。
“时愿。”顾怀宴声音沉沉,“你要是不吃,我就把这碗粥拿到M国,让你爸妈还有你妹妹,亲口吃下去。”
威胁的话被他毫不费力的说出,果然,时愿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终是张开了嘴,哪怕没有一点胃口,还是一口口把那碗粥喝了下去。
胃部传来抗拒,开始了阵阵绞痛。
时愿皱着眉,只剩下最后一口了,可她还是坚持不住了,推开顾怀宴的手呕吐起来。
吃下去的粥被原封不动的吐出,里面甚至还夹杂着红色血丝。
顾怀宴眉头皱的更深,手里的碗被他狠狠砸了出去。
“你是在装可怜吗?!”
顾怀宴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盛满水雾的眼睛看着自己。
“时愿,装可怜已经没有用了,我说过你不准死。”
“吐出来我可以再让人端一碗,你要还敢吐,我就继续让人端,今天这碗粥,你必须给我喝下去。”
顾怀宴说到做到,没一会儿一碗新鲜的粥被端进了房间。
可这次时愿连强撑着喝几口都做不到了,舌头疼的厉害,也恶心的厉害。
那粥像是穿肠毒药,几乎入嘴的一瞬间,胃里便开始翻涌。
时愿又吐了,吐的全身脱力。
不出所料,这只碗也成了碎片,然后是第三碗,第四碗……
到了最后时愿全身的冷汗如同水洗一般,强忍着舌尖的疼痛,勉强开口:“顾,顾怀宴,你杀了我吧,你让我死吧,就当我求你……”
因伤在舌头,时愿话说的很是模糊,可顾怀宴还是听清楚了,尤其是那个‘死’字,落在耳朵里格外清晰。
顾怀宴始终平和的脸突然崩裂, 阴沉和狠戾在这一刻爆发,手背青筋更像是要爆裂。
他牙齿都快要咬碎,可面对时愿,却总觉无可奈何。
打她吗?
她这副身子,怕是经不住他的一拳。
骂她吗?
也没用的,时愿太倔,这三年来他说过无数遍恶语,哪怕是威胁,她仍是不悔改。
“不喝,那就继续受着。”
顾怀宴转身甩上了门。
时愿脱力地躺在床上,感觉到了又有人走了进来。
双手再次被锁住,那个东西又重新塞回了嘴里,然后……是冰凉的针再一次扎破皮肤。
时愿闭上了眼睛。
楼下书房,顾怀宴沉默地抽着烟,阿力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他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向无所不能的老大,自从昨天冲进那个房间后,他的强大在顷刻间消失。
他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在抖,就连一向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甚至都不能冷静的安排接下来的手术事情。
宴哥在床前守了一天一夜,床上的人终于醒了。
他本松了口气以为宴哥会好点,可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他黑沉着脸从房间里走出来。
一整盒烟已经空了大半盒,他却始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