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谢谢。”
祝瑾黎接过那张纸，轻轻擦了擦嘴角，她将纸巾折叠，漏出新的一面，然后抹掉眼前茶几上的一些碎屑，将它们通通扔到了垃圾桶里。
做好一切后，她抬头向季清望去，对方仍安安安静静地倚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只靠枕，看她的一举一动。
压力感倍增。
但她不得不说点什么打破这种略带暧昧的沉默。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丝温柔，季清的脑海里又闪过几个画面。
祝瑾黎见他微微张了张唇，但随后又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她眉头轻蹙，微微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你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祝瑾黎见他别开了视线，心里突然涌现了几分忐忑。
“现在还早。”
季清瞥了眼墙上的钟表。
“能不能陪我聊会儿？”
他转过头，目光带着询问，祝瑾黎张了张嘴，但大脑还没能想出回应的话。
聊？
怎么聊？正襟危坐的那种聊吗？
祝瑾黎又重新坐下，坐姿一板一眼：“聊什么？”
季清又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朋友之间会聊什么？”
朋友，朋友。
祝瑾黎又想起自己刚才愚蠢的托词了。
她看他眨了眨眼，那略微好奇的目光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呃...朋友之间，呃，我想想哈，”她有些语塞，紧接着想起了朱畅，于是开始努力回想她们之间会聊什么，“聊一些闲话吧。”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固定的主题。”
“大概就是生活里发生的一些小事，都会互相分享。”
季清抿了抿唇，收回自己的目光，右手捻起靠枕的一角，语气有些不明地问她：“你刚才好像在想谁？”
“哈？”
祝瑾黎这次的回应快过大脑。
“哦，我想起了一个朋友。”
听到她的话，季清抬起了头，对上了那略带笑意的目光。
“是谁？”
“唔，”祝瑾黎没怎么察觉他的异样，只以为是平常的聊天，“朱畅，你知道她吗？”
“短发，”她用手在下巴附近比划了一下，试图让朱畅的形象更加立体一些，“就是班长，她还给过你校服呢。”
他略微躁动的情绪在想起朱畅这个人时缓和了一些，季清低低哦了一声，手指把弄着靠枕的一角。
“她是女生。”
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季清清了清嗓子。
“那你和异性交过朋友吗？”
平地一声雷，祝瑾黎觉得这不太像是在聊天了，而是在单方面的审讯。
“呃，你是指？”
“就是交朋友，普通朋友。”
他补了一句，声音弱弱的。
“呃...”祝瑾黎眼神有些飘忽，“好像有一个。”
话音刚落，季清瞥了她一眼。
“这个的话你可能不太认识。”
“他叫徐智贤。”
“认识了蛮久了，也住在这个小区。”
不知怎的，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可季清心底却腾起了一阵烦躁，烦躁中又夹杂了丝丝的委屈。
雨天，马尾，一个男生。
脑海里闪过许多记忆碎片，季清精准捕捉到了徐智贤的身影。
那个男生大概就是徐智贤了。
“你和他聊什么，就和我聊什么好了。”
祝瑾黎看着垂眸的季清，终于明白了他的脑回路。
合着两人的聊天这才将要进入正题。
“可是我们不怎么聊天。”
季清终于放过了那只抱枕的小角，他停了手，和她对视。
在那双狐狸眼睛里，祝瑾黎看到了一丝跳跃的情绪。
“哦，那，那有点可惜，”他眨眨眼，眼眸里又恢复了好奇，“我们聊些什么比较好？”
他像一个即将开启探索旅程的孩子，祝瑾黎差点就要化身为一位慈祥的母亲了。
“刚刚也算聊天啊。”
他摇了摇头，对祝瑾黎的话表示不同意。
“不算。”
“为什么不算？”
“就是不算。”
两个人像小孩一样开始了执拗的对话，尽管季清心里知道自己的答案，可他并不打算告诉祝瑾黎。
万一她觉得自己很奇怪怎么办？
所以他要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绝不会说出会让祝瑾黎感到怪异的心声。
“好吧。”
祝瑾黎先举了投降的小白旗。
她瞥了眼表，季清注意到了，又攥住了靠枕的边角。
“我可能得走了。”
祝瑾黎有些小心地看着沙发上那个脆弱的小人儿。
她其实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啊！可是她家的小猫可在饿着肚子等她呢。
季清将靠枕放在一边，慢慢站起了身。
“我送你好了。”
他也没问她为什么要急着走。
明明两人只聊了几分钟。
“我要回家喂小乖了。”
“我的小猫。”
她笑着解释，灵动活泼，季清又看见了那个梨涡。
他的心动了动，但却有一丝的顾虑让他没有很开心。
“哦。”
他应声，一路走到门口的位置，替她打开了门。
感觉他语气有些勉强，祝瑾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开心？”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在走到他的身侧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
“如果你很无聊的话，明天我还可以来陪你。”
季清只是抿了抿唇，眼睛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清？”
她轻声叫他，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刚刚坐太久了，所以这会儿突然站起来会很不舒服。
“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有些...为难？”
祝瑾黎愣住了，看了看呆站着的季清。
好敏感的娃娃。
她又想起了小乖，于是突然有些怀疑季清过往是否也受到过伤害了。
“当然没有，”红晕在她白皙的脸颊渲染开来，她实话实说，“要是为难，我就不给你发短信了。”
季清抬眸，在她脸侧的发丝里瞥见她略微泛红的耳尖。
他大概被烧糊涂了，他早该想到这点的。
“咳咳。”
他的几声咳嗽引得她又重新抬起了头。
她看见他的脸颊也变得红红的，不知是因为病态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祝瑾黎没忍住，嗤嗤笑了声。
想起来门已经是半开的状态，她止住了笑声，笑意依旧停留在她的面庞。
“那我走啦。”
她声音小小的，摆了摆手，季清的视线从那个刚刚绽放的梨涡转到了她的眼睛。
“拜拜。”
他也跟着她放低了音量，倚在门边摆了摆手。
那道别的气声好似带着丝丝的眷恋，让祝瑾黎的耳尖发烫。
她转身下楼前看了他一眼，然后匆匆走下楼梯。
一直到听不见她噔噔噔下楼的声音，季清才关上了门。
祝瑾黎才刚拉开门，就瞥见门口处白母的鞋子。
她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向客厅内扫视，没看见白母的身影。
“喵。”
小乖从一只餐椅下面钻出，冲站在门口的祝瑾黎叫了一声。
她没动，小乖也不动。
祝瑾黎心情悠扬，在门口换好了鞋，蹲了下来。
“来，小乖。”
她用手指点了点地面，等待小乖的下一步动作。
“喵~”
它仍是叫了一声，祝瑾黎有一点失望，正当她想起身时，小乖动了动，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它又向旁侧挪了挪，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是让我过去的意思吗？
祝瑾黎默默想着，站起了身，有些小心又紧张地向小乖的方向迈开步子。
不出意外，小乖又直起了身子，走远了几步。
行吧，也算进步了吧。
起码不会对她的暗示没有一点反应。
祝瑾黎继续安慰自己，在迈开步子走向小乖的小窝时，她想到了季清。
季清和小乖好像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不过都很萌就对了。
emm...可能现在季清更萌一点？毕竟她和季清已经是朋友了！不像小乖，对自己的主动视而不见。
正当她在心底默默比较的时候，小乖正跟随在她身后两步远的距离。
“什么时候回来的？”
“猫粮我已经给她倒好了。”
后方突然响起了白母的声音，祝瑾黎停下脚步，小乖也停住了脚步。
她一回过头，便看见一个黑团子立在不远处，它机警地看她一眼，又坐了下去。等确定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后，它又起身，惬意悠闲地从距她两步远的距离走过。
方向是它自己的小窝。
祝瑾黎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行吧。
原来是一只傲娇的小猫。
她祝瑾黎早晚会让它主动敞开心扉的，不对，是迟早会让它敞开肚皮的！
怀着畅快撸猫的伟大理想，祝瑾黎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