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去了。”
他把某蓝白支付软件的界面亮给祝瑾黎看。
祝瑾黎一愣，刹那间明白过来他要联系方式的最直接目的了。
原来是要这么转账，快速及时。
“哦。”
显然，这与她原本的设想有出入，但她还没来得及失落。
她见他收起手机想要走。
“呃，我听说，”祝瑾黎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她好像没有任何立场去问这个问题，即使是八卦，两人好像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你，呃你要打什么？还是打完了？”
她急着把话说完，即使内心里有几分不好的猜测，她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说了，也不管自己的语意是否清晰。
“打什么？”
对方反问。
他眼里什么也没有，一片自然，偏偏让祝瑾黎心虚，于是她将视线移到了他身后的白墙上。
她若是知道的话，还用得着问他吗？
她不问，他不会说，她问了，对方还是将皮球踢了回来。
“没什么。”
她往旁侧小退一步，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刚才心底的荡漾全无。
不好接近的一个人。
自己的春心恐怕要夭折了。
“我应该听错了。”
她补充了一句，重新笑着抬头看他，主动结束这场对话。
他偏偏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一丝落寞。
季清抿了抿唇，看着她脸侧的发丝因微风而摇曳，心里突然有些纠结。
他没来得及想自己的纠结来源于什么，是愧于她的善意还是其他他还未察觉的东西？
算了。
他放弃了思考。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先进去了。”
他半晌才吐出这句话，垂下了眼眸。
“嗯嗯。”
“拜拜。”
她摆摆手，嘴角挽起一个弧度，一个小小的梨涡嵌在她的左脸。
季清抬头瞥见那梨涡，就好像那小小的旋涡里有什么魔力，他的视线上移，去看她的眼睛，对方眼神清澈，全无刚才的状态。
说不清的情绪在胸腔里迅速冲撞，直到看到对方眼神里开始出现困惑，季清这才回过神，同样回了句“拜拜”，便回到教室了。
祝瑾黎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失落。
再主动可就不太好了，在对方兴致缺缺的情况下。
她春心的小火苗才刚刚萌动，就被无情的世界给狠狠掐灭了。
她不傻，倘若他还她糖还能让她忍不住联想，这次直接的转账便是让她彻底清醒了。
当自己还在窃喜有了联系方式的同时，对方却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选择了不留自己痕迹的方式。
他不想欠别人的，他在划清界限。
之前的躁动塞满了她的身体，现在躁动不复存在，充斥着祝瑾黎胸腔的是一股难言的挥之不去的厚重感。
她从后门走进教室，途经齐裴的位置。
“喂，祝瑾黎，”齐裴叫住她，祝瑾黎回过头，一脸困惑，“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可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争。”
他说罢笑了笑，那一侧的男生听闻也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看着祝瑾黎，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男人之间的战争？
多管闲事？
见祝瑾黎好像没有反应，齐裴不死心，又再三强调：“我刚才看到你和季清在走廊那里鬼鬼祟祟的了。”
“今晚我们就会把问题解决掉，反正你不要插手。”
刹那间，祝瑾黎才明白沈茜那句“打完了”是什么意思了，她向季清的方向看过去，对方没有察觉这边的事情。
“约架？”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祝瑾黎一脸严肃，同时有些迁怒于沈茜，虽然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可当猜测被证实时，她更加不明白这种事情沈茜为什么要选择遮掩起来。
还是说，她是参与其中的一份子？
想到这儿，她又突然有些难过。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就麻烦惹身了呢？
“我们约定好了的。”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祝瑾黎皱皱眉，没能想到约架一事是季清答应了的。
所以？
他刚刚肯定是知道她在问什么了。
他不想告诉她。
沈茜知情。
他们约了架。
乱七八糟的信息在祝瑾黎的脑瓜里胡乱飘荡。
突然觉得自己的关心多余了。
祝瑾黎看了眼齐裴，齐裴好整以暇地背靠在座椅上，想看她怎么反驳。
不过令齐裴可惜的是，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走掉了。
“估计没话说了吧。”
旁侧的男生调侃着，齐裴的笑意则俞深。
不过他小瞧了祝瑾黎。
因为放学后的祝瑾黎并没有急着走，反而是坐在位子上继续写着什么。
这种小变量让齐裴心烦意乱。
很难不怀疑她是故意的，比如跟着他们到小巷子里，阻拦他们打架之类的。
看似淡定的祝瑾黎第一次在心里有了咬牙切齿这种情绪。
真的最后一次了。
以后再也不要掺和进来了。
她绝对不是因为对季清还抱有幻想，比如对方在这次之后终于发现自己的主动和坚毅之类。
绝对不是。
她的大脑告诉自己不应该对这件事袖手旁观，就好像从没听说过的样子。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会愧疚死的。
就这么一直待着，直到教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呵。”
“祝瑾黎。”
“你故意的是吧？”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中午在走廊里合计出来的馊主意？”
齐裴站起身来，带有怨气的扫了眼季清和祝瑾黎。
“她不知道。”
“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季清率先接话。
“最好是。”
齐裴有些烦躁。
“最好不要是什么泛滥的母性光辉让你大发善心。”
“就像沈茜那样的。”
“说什么柔弱的男生激发了她的母性。”
祝瑾黎停下了手中的笔。
“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有些冷。
“我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齐裴顿了顿，放大了声音，“你不要把自己泛滥的母爱四处施舍给别人了。”
“别人可不一定领情。”
说罢，他看了看季清。
祝瑾黎感到一阵恶心，尽管她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准备，无论齐裴怎么攻击她，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他偏偏把季清也牵扯了进来。
“你自己想得龌龊，不要以为别人也这样。”祝瑾黎强忍着满腔的怒意。
“啊，是吗？”齐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季清，嚣张的气焰见长，“要不你问问那位，看他觉不觉得你是在可怜他？”
祝瑾黎噎了一瞬，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季清的主动是源于什么，自然也忽略了对方对此的看法。
她有些艰难地转头，看向季清。
“不要牵扯她，跟她没关系。”
“要打就现在走。”
两人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他的话轻飘飘的，避而不答，却给了祝瑾黎一闷锤，一股陌生的闷痛从她的胸腔里涌了出来。
一厢情愿。
自作多情。
齐裴看见祝瑾黎转身，她停滞了一瞬，什么动作也没有，紧接着收拾起了自己的书包，动作很快，在两人谁都没再说什么之前离开了教室。
两人真的打起来了。
只不过不像齐裴预料的那么简单。
对方根本不是个弱鸡，甚至打起架来带着与他身上一点都不搭边的狠劲。
他应该想到的，季清只不过偶尔有病，但却不是一只矮小羸弱的菜鸡。
何况他还有那股狠劲。
齐裴逐渐感到吃力，谁也不能全力压服谁，于是随着时间的拉长，自己被打的部位开始发出不能忽视的痛。
可对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嘴角渗出了丝血，他没忍住咳出声，对方才慢慢收了手，好似才回过神。
齐裴歪头吐了口唾液，是红色的，他气喘吁吁，每吸入一团空气都令他的鼻腔作痛，眼眶发酸，他有些体力不支，把背靠在了墙上。
他抬眼看对方，对方身上也挂了彩，可奇怪的是，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朋友说的是对的。
他和他们不太一样。
季清没自己表现得那么狼狈，他就那么站着，一言不发地看着齐裴。
“结束了。”
“算你赢。”
齐裴这类人总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言而有信，只要是他认准的领域。
比如武力，亦或是其他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
“以后就当是陌生人。”
“还有，”季清顿了顿，觉得自己胃部一阵绞痛，“也别再说她了。”
齐裴一阵头痛，但这时，关于季清口中的“她”，他也只能想到祝瑾黎。
他想笑，但嘴角撕裂的痛让他没能笑得出来。
合着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