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喜欢我?
其实此时的氛围算不上暧昧,可迷离忽闪的灯光,却在空气里徒增了些许微妙的甜腻。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沈珞总会感到耳根发烫。他不自觉地收回目光,低头扯动着指尖上的纱布。
然而,沈珞小心谨慎却漏洞百出的掩饰,都被顾离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
他抿了抿唇,似乎迫切地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可最终却又止于了沉默。
“你早点休息,按时吃药。”这句不带有任何关切的嘱咐,冷得更像是一声不容拒绝的命令。
沈珞抬头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从沙发上起身离开。
“不在家里睡吗?”沈珞喊住他,弱弱地开口问道。
“嗯,公司还有事。”话音刚落,一记沉闷的关门声便响了起来,整个客厅内又恢复了死寂。
沈珞不傻,他知道顾离在说谎,可他猜不出来顾离为什么要疏远他。
那股熟悉的痛觉,在胸腔内横冲直撞,沈珞目光茫然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微红的双眼被泪水覆盖。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也再没有被人打开过。
“哎,算了…”
“看在明天你给我带礼物的份上,我就不跟你生气了…”沈珞小声念叨了几句,抱着怀里的存钱罐,默默返回了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待在密闭狭窄的空间里,沈珞能得到片刻的安逸。
他可以蜷缩在墙角,翻阅那些留存在画纸里的回忆,然后独自品尝泛黄的甜蜜,再静静等待着流血的伤口愈合结痂。
微弱的光线带来了几分困意,沈珞将头恹恹地依着墙面,摩挲着那叠褶皱破损的画稿,双眼缓缓垂落。
他突然想到,他种在栅栏上的杏花,应该就快开了。
如果等结出杏子的时候他还在,他要带着阿离一起去摘,然后把甜的、大个的,都留给阿离。
湿冷的空气从脚底灌入肺部,沈珞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又将身体往墙角的位置挪了挪。
至于能不能睡着,他不知道。
沈珞只知道,这是目前治疗失眠最安全的方式了。
徐医生说过,他现在不能抽烟喝酒,也不能随便吃药。
他想活下去,所以他要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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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A市夜巴黎—
舞池内刺眼绚丽的聚光灯,随着音响强烈的鼓点交错辉映。
一个静坐在台下西装革履的男人,与他手里盛满拉菲的高脚杯,在这片喧嚷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砰!”伴随一声清脆地撞击,辰屿将酒杯重重叩到了吧台上:“你就说!那个姓温的臭小子是不是又渣又贱?!”
“居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简直比我都不靠谱!”
可面对辰屿的抓狂,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品着红酒,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辰屿气不过,扯着嗓子不满地吼道。
男人皱眉轻啧一声,晃动着杯中深红的酒液,仍旧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愿。
“姓顾的!”辰屿终于忍无可忍,情绪彻底失控:“我寻思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非得拉我去外面喝酒,肯定是遇到啥烦心事了,我他妈踩着个拖鞋框框就过来陪你了。”
“可你呢!你倒好!问啥也不说,说啥也不听!”
天杀的!他辰屿行走江湖多年,靠得就是一个义字当头!要知道他原本是被老爹禁足在家的!
可为了那份兄弟情义,辰屿愣是冒着被七匹狼抽死的风险,二话不说就从三楼阳台口爬了出去。
越想越觉得委屈的辰屿,猛地拿起酒瓶仰头狂灌起来,直到几大口烈酒下肚后,他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怒火。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呜呜,顾哥啊…你表弟欺负我,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呜呜…”辰屿双手掩面轻声啜泣着,又透过指缝偷偷观察顾离的反应。
“能不能别吵了!”听着这两人如出一辙的演技话术,顾离只觉得心烦意乱,张嘴就骂:“我说你到底是单纯的忘性大?还是本来就长了个猪脑子?”
听到顾离这番话,辰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喂!你有没有搞错啊!”
他蹭得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瞪向顾离,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度:“明明就是你那个表弟有喜欢的人,还不阴魂不散地纠缠我!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说到最后,辰屿的情绪越发激动。
其实平日里借辰屿十个胆子,他也绝不敢这样跟顾离讲话的。不过酒壮怂人胆,更何况他本就句句在理!
简直太过分了!如果不是因为顾离的脚受伤了,估计他早就…哎?等等!
嘶…他好像不能冒然动手,因为他打不过沈珞!
“你说完了吗?”顾离眸底透着森冷的光,低沉的嗓音中像是压着几分怒意。
面对如此凌厉的目光,辰屿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气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我,我都说完了.....”
“那就闭嘴。”
“哦…”辰屿真就老实巴交的瘪嘴不说话了。
家人们谁懂啊!其实如果实力允许的话,他也不想这么窝囊啊!
可论背景,他肯定比不上顾离。论武力,他又肯定打不过沈珞。
所以,他还能怎么办嘛!他也很无奈的好吗!
顾离低头扫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钟,极不耐烦地开口道:“温煦那小子,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你不知道吗?”
“啊!?”像是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辰屿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半步,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你可别跟哥们开这种玩笑啊.....”
“不信就自已去问他,我懒得跟你解释。”顾离原本只是想喊他出来安静地喝会酒,但辰屿那张碎嘴实在是太招人烦了,简直吵得他头痛欲裂。
所以顾离决定替温煦说出真相,反正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提前说了更好,省得这两个臭小子轮流在他耳边闹腾。
“你也别喝了,付完钱就赶紧打车回家。”顾离面无表情地说着,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这钱你先拿着,等哪天辰叔愿意解冻你的资金了,你再还给我。”
然而此时的辰屿已经变成了一根木桩,他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双眼死死地盯着顾离,目光迟钝又呆滞。
显而易见,顾离刚才说的那些话,辰屿根本没有听进去半个字。
“我回公司了,你慢慢想吧。”丢下这句话后,顾离撑着拐杖艰难地离开了酒吧。
四周的人群依旧喧嚣吵闹,但辰屿却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他只能听得见自已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这种躁动和不安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也不知过了多久,辰屿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紧紧揪住胸前的衣领,望着手中那张陌生的银行卡,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状态:“刚刚顾哥说,那臭小子…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喜欢我了?”
奇怪的是,他好像并没有反感,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欣喜。
一时间,辰屿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初晴的傍晚————
路灯下,少年的眼眸温柔似水,出口的声音沁在风里,显得悦耳又动听:“天好像快黑了,要一起回家吗?”
辰屿不自觉地嘿嘿一笑:“好啊…”
“啪!”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辰屿的目光缓缓挪向地面。
看着那只被自已失手打碎的高脚杯,辰屿满脸通红,后知后觉地捂嘴咆哮道:“我草!我他妈刚才在说什么啊!”
“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