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浑身伤痕
上房还是有上房的好处的,叶夕颜刚带着正儿到房里,两个小二便抬了水上来。
“小姐,水好了。”
“嗯,你们出去吧。”
叶夕颜试了试水温,摸着正好,这才转过头问正儿。
“是你自己洗还是?”
正儿原本由于营养不足与晒了太阳的缘故,脸黑黄黑黄的,结果现在变成了黑红。
“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叶夕颜看着正儿这般不好意思,也不强求,只拿了澡豆给他,告诉他如何用,然后又将毛巾一类的都指给他瞧,这才放心退了出去。
把门关上,叶夕颜这才发现徐以舟居然也在外面,正倚着镂空的栏杆瞧着底下的客栈大堂。
“表哥看什么呢?莫不是饿了?”
底下食客熙熙攘攘,瞧着确实颇具烟火气,特别是现在天气转凉,晚上尤甚,所以好些食客还点了拨霞供,烟气缭绕,叶夕颜瞧着都觉得食欲大开。
“我又不是你。”
叶夕颜便知这人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也懒得同他计较,只安静看着底下。
無錯書吧“表弟寻回来了,但你应该知道便是证据确凿,只要叶守文是叶秉安儿子,那除了婉姨娘,其他人都只能轻拿轻放。”
叶夕颜听到这话,侧了侧头,斜看着徐以舟,发髻上的簪子流苏也跟着微晃了些许。
“是吗?”
“杨氏是你祖母,便是再如何不是,揭了她的罪过,也只能放过,否则于你们母子三个名声皆有碍。
你出嫁便也罢了,姑姑同正儿却还得在忠勤伯府生活。
除非你不让正儿认祖归宗,让姑姑合离。”
“我倒是这样想过。”
叶夕颜是真想过,杨氏他们太恶心,她这几天想了很多,其中便有和离,让弟弟不认叶姓。
但最后她给否了,她娘为叶府操劳了一世,凭什么和离便宜了叶守文呀。
他们越在乎什么,她便偏不让他们如意。
“这么说来,你还是想正儿回忠勤伯府?那你便得好好想想计策了,想婉姨娘死容易,但杨氏同叶秉安还有叶守文,只怕不是那么好动的。”
“放心。”
话落,财叔正好端着衣裳上到楼梯转角,徐以舟瞧着便止住了话题。
“小姐,我买了五身衣裳,您看看行不行?”
财叔买的都是靛青色锦缎一类的,很适合正儿这般大小的男孩子,鞋袜以及头冠都买了,十分周到,叶夕颜瞧着也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劳烦您了。”
“小姐折煞奴才了。”
“表哥,劳烦你了。”
徐以舟扫了一眼托盘,“那今晚便请我吃拨霞供,这些日子为了陪你赶路,我可是都没正经吃过饭。”
“行。”
一顿饭而已,叶夕颜自然痛快。
徐以舟听到叶夕颜应了,这才从财叔手上将托盘接了过去。
“正儿,我是表哥,给你送衣服进去。”
“好。”
叶夕颜瞧着徐以舟的背影,这人真做事还是挺靠谱的,就嘴贱了点,讨人嫌。
叶夕颜倚着栏杆,想着重生而来发生的事,只觉跟做梦一般,不过幸好,梦醒,她还在这,不是在顾府里,亦不是在娘的灵堂里。
“颜儿,你进来。”
叶夕颜听到徐以舟这般快唤自己,有些纳闷,穿衣裳这般快?但到底还是依言开了门,进了房。
“在这。”
叶夕颜听到徐以舟的声音在床那边,连忙走过去,绕过屏风,终于看清了情况。
叶夕颜原本好心情,瞬间毁了个干净,因为她瞧见弟弟身上大大小小交错的疤痕,或深或浅,都是旧伤。
叶夕颜原本想着在弟弟面前要少哭些,但这般如何忍得住,滚烫从眼里瞬间便下来了。
“我还是轻放了他们,混蛋。”
“没事,等回了金华,有的是折磨他们的机会。”
徐以舟声音中也带着刺骨的寒,没了往日的端方。
“疼不疼,正儿。”
叶夕颜实在不忍看弟弟身上这些伤疤,手更是颤抖着,不敢落在弟弟身上。
“不疼了,很久了。”
叶夕颜知道弟弟说的久不过是一月多前,舅舅寻着他的时候,有了暗中保护,才没再添伤。
但他却说久,无非是怕自己心疼,这般懂事,叶夕颜心愈发的痛,仿佛被凌迟一般。
“姐姐会把这些疤痕都消了的,你放心,定不会让它留一点儿印子。”
叶夕颜学的医术里便有一味雪痕膏,任何疤痕都能修复,叶夕颜想着明日便让财叔买了药材,她制出来给弟弟用。
“没事。”
“好好好,先不说这个,身上可还有创伤?若是有就得涂了药才好。”
“没有,这两个月爹让人看着了,没人能伤着表弟。”
叶夕颜听着这话心里稍微好受些,连忙帮弟弟将衣裳都穿好,又用头巾帮着将头发擦了个半干。
“我们是去底下吃,还是房里?”
叶夕颜说这话时是朝着正儿的,她怕弟弟不太喜欢喧哗。
“看正儿如何想,我都可以。”
正儿看了看叶夕颜,见叶夕颜对他笑着,这才轻张了嘴。
“我想去楼下。”
叶夕颜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弟弟怕人多处呢,毕竟那畜生一家如此对他。
“那好,咱们去底下。”
这状元客栈是武康府最大的客栈,所以大堂可容整整一百零八桌,虽然已经坐了大半,但叶夕颜他们下去还是找到了一处角落的空桌。
“好生热闹。”
“现在是乡试放榜,自然热闹。”
叶夕颜听见小二这般说,真惊了,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八月底,今年有乡试,还真是。
“难怪,是我忘了。”
叶夕颜同徐以舟看了看菜单,想着正儿常年营养不良,饮食得清淡些,否则怕伤了脾胃。
最后便点了一个菌菇汤底的,另外又点了一个腊兔汤底的,配菜荤素皆有。
点完菜,叶夕颜才发现正儿有些晃神,瞬间便知道是为何了。
“正儿可是想读书识字?”
读书奢侈,叶夕颜料想那管事一家肯定没送正儿去启蒙。
“可以吗?”
“为何不可以?”
“我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