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同娘实话说,你到底如何打算的?莫要再想着瞒我,你一个孩子家家的,哪里能什么事都自己顶着,说出来,我们娘俩合计总好过你一个人瞎琢磨。”

叶夕颜将头埋在娘胸口,还能闻见娘衣裳上熏香的味道,恬静素雅,不自觉便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只是接下来她说的话,只怕是要扰了这份宁静。

“威远侯世子,娘觉得如何?”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威远侯世子眼盲断腿的,哪有女儿家真愿意嫁过去,那不是守活寡吗?”

“娘,你得信女儿医术,他乃是后天事故导致,说不得女儿能将他治好。”

“不行,绝对不行,若是治不好呢,娘绝对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你舅母待你亲厚,早几年都还同我说过,想让你当儿媳妇的话,只不过你爹不愿意,我便没提过。

但现在我瞧着这婚事再好不过,我明日便去同你舅母说,让你同舟儿,或者川儿定亲。

这般,你爹便是再如何不愿,也是没得反悔的。”

徐氏越说越觉得可行,恨不得现在便冲出去,将庚帖交换了才好。

“娘,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他既连顾兆都能想到,这般鲜廉寡耻,又如何会轻易善罢甘休。

莫说定亲还需六礼,父亲定是要在场的,只怕第一关便是过不了的。”

徐氏眉头紧锁,显然也是知道这条路确实是行不通,又过了好一会,突然开了口。

“妻与夫齐,便是你爹他不答应,那顾兆我也不同意便是,这般僵持着,后面总能找到合意的人选,反正威远候世子是不行的。”

“娘,你确实能不答应,父亲也不能拿您怎么样,只是寿安堂怕是少不得对咱们娘俩磋磨。

另外,父亲如此趋炎附势,非有权者不可,您觉得咋们忠勤伯府,又有哪个肯的。”

这话将母女两个的处境道得明明白白,叶夕颜知道说出来难听,但若是不这般,娘又如何能愿意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威远侯世子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了,若是这次不能成事,那顾兆只怕她是非嫁不可,真是那般,还不如叫她立地死了算了,免得恶心了她。

“便真没了其他选择吗?”

徐氏呢喃着,泪水更是如决堤似的。

“娘,您换个角度想想,威远侯同其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若是能嫁过去,还将他病治好,他们全家岂不对我感恩戴德。”

“你尽说这些话诓我,人家威远侯府是什么门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太医院但凡能叫上名的都去给看过了,还不是一筹莫展。

娘承认你医术确实有所小成,但世子的病情,不是你能治的。”

“娘,成与不成的,总得试上一试,反正总比认命嫁给顾兆好。”

提起顾兆,徐氏便胸口气得止不住起伏,她就不知叶秉安如何便能这般狠的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将女儿嫁给四十的鳏夫,这简直畜生都不如。

“娘,你莫气,常言道,富贵险中求,说不得这才是女儿的际遇呢,而且了空方丈不也说女儿福禄双全吗。”

“所以这一趟,是你求来的?”

有个太聪明的娘,叶夕颜觉得也是有些烦恼的,比如现在,她这是跟洋葱似的,一层一层被娘剥了个干净。

“嗯。”

“罢了,儿大不由娘,你主意也大了,竟是做局将我也连同算在里面。”

说着徐氏眼圈更是红了几分,叶夕颜瞧着难受,连忙抱着娘说自己错了。

“娘不是怪你,娘就是觉得自己没用,竟让自己女儿受这份委屈,当初我便不该瞎了眼,嫁给你爹。

我受委屈是自己活该,但累得你跟着受委屈,便是为娘的罪过了。”

徐氏狠狠地往自己胸口不停砸拳,喉咙也哑得不成样子。

“娘,能做您女儿,我从未觉得委屈过。

您切莫再这般说了,否则真伤了我心。”

劝了许久,徐氏的情绪这才缓了下来,只是眼圈还是红肿着。

“既然你求着你爹上山一趟,到底如何打算的?这清南寺可隔着威远侯府不止百里。”

“娘,您说药石无医,那为人父母的,还能做什么?”

“求神拜佛。”

徐氏看着对自己浅笑的女儿,心猛地停了下,她竟不知女儿竟远算至此。

“清南寺乃是金华最出名的佛寺,香火不断,威远侯夫人身份再金贵,为了世子也是不能免俗的,这清南寺她必是要来的。”

“所以你已经派了你爹手底的人去山门口守着了?”

叶夕颜点了点头,这些事既然同娘说了,自然没有再瞒她的道理。

“威远侯夫人我虽不熟识,但到底都是世家,宴会上也是多有相见的,性情我也是了解几分,你这只怕是不成。”

“成与不成的总要试试,不过这首先得威远侯夫人来了才知道,反正在这之前,您少思少虑,否则于您病情不利。”

“罢了,医术一类的,我也不懂,反正你要答应为娘,万事都不能再瞒我了,而且一定得三思而后行。

威远侯夫人也罢,平国公夫人也好,都不是你轻易能摆布的。”

“女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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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国公夫人也是遭了宅院阴私?”

“嗯。”

“唉,果然无论多金尊玉贵的女人,若是没有个遇见个好夫家,都是要受尽蹉跎的。

平国公府后院的事,只怕不是小事,你既然已经掺和进去了,也没有回头路,便好好为国公夫人医治吧。

不过旁的其他不该你打听的别打听,这点想来你也该知道。”

“女儿晓得。”

徐氏想着这一大堆的事,只觉头胀疼得厉害,手便不自觉摁在太阳穴上来回旋转。

“娘,还有件事,您身边的知书应该是已经背主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徐氏也顾不得头痛了,她就想知道女儿为何说知书背主。

“我每日用的碗都是被毒药浸了的,茶白是个好的,其余四个,却是不知道谁有问题。

故而今日我故意借着平国公夫人的事,吊了吊她们的胃口。”

“就你喝茶那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