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昔
叶夕颜知道娘这问话是为着教导自己,上一世这话娘也是对自己说过的,不过那时娘哭得眼睛红肿,人也几欲昏厥过去,自己实在看不得,每次都将话题转了。
“娘是说婉姨娘是盼着取代娘您的位置?”
“我儿聪慧,只是也不对。”
叶夕颜当然知道自己娘说的不对是为何,只是她还是说着话问到底何处不对。
“若她真是想取而代之,那又何故对守文好,该努力生下自己儿子才是,否则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夕颜怕自己娘再往深处想便想到叶守文身世上去了,连忙说了个理由找补。
“婉姨娘生叶依依时不是艰难异常吗,说不得便是那时伤了身子,所以她才越发对守文好。”
徐氏听着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只是又总觉得细细推敲起来好像不对,但到底是哪儿不对,她又说不清个所以然来,愈想愈觉得有一团雾阻着。
“娘,好了,先不想了,幸好这毒不伤身子,而且她们估计怎么的也没能想到我有一日竟会医,我正好带了金针同银针来,帮您扎上一月的针,便能将毒素清理干净。”
说着叶夕颜便故意装作兴冲冲地跑到东稍间里,将金针和银针取了来。
果然徐氏看着冒着寒光的两套针,也没心思去深究中毒的事了。
“你这把脉便也罢了,怎的还打算往我身上扎针不成?”
徐氏便再是宠女儿,也觉得实在不能让自己被拿着练手,这针扎下去,她想想都汗毛直立。
無錯書吧“娘~”
“撒娇也没用,你没听说有些庸医扎偏了穴位,导致人中风的?”
徐氏脑海里立马便有了自己眼歪口斜躺在床上抽搐个不停的画面,愈发不肯了。
“娘,刚刚女儿诊脉准不准?您该相信我才是。”
徐氏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不是她不信,只是这人命关天的事,还痛,她实在想着都害怕。
“您信女儿,好不好,我轻轻的,您要是疼,我立马便停,您觉得行不行?”
徐氏很想说不行,但人已经被叶夕颜推着往床那边走了。
“相信我,保证待会让您见到黑血。”
不说还好,说了徐氏心里越发打鼓。
叶夕颜可容不得自己娘反悔,赶紧帮忙将娘的衣裙都脱了,只留了层中衣。
“您平躺着,别怕。”
“颜儿,要不还是算了,咱们等回去了,去找仲景堂或是回春堂的大夫,好不好?”
“不好,要是去了仲景堂,必定是瞒不了那贼人的耳目的,所以还是女儿亲自来吧。”
叶夕颜凑在娘耳边轻语,她相信娘听到这话,定是不会再推拒。
只能说知母莫若女,徐氏听了这话果然不再想着躲开,只是脸上视死如归的模样实在太明显。
“娘,您觉得国子监的名额该给大表哥还是二表哥?”
叶夕颜的两个表哥,一个十七,一个十五,都是徐氏出嫁前亲眼看着生的,所以自然与徐氏亲近。
“舟哥儿同川哥儿都是好的,鹿临书院也是金华数一数二的书院,我瞧着你舅舅的意思对这名额倒是不太在乎。”
“但国子监不是可以免了科举前面的繁琐,直接参加会试吗,可是难得的机会。”
“舟哥儿已经有了秀才功名,还是小三元,你舅舅盼着他能光耀门楣呢。”
叶夕颜想起前世,大表哥三年后又得了解元,确实惊才绝艳。
“川哥儿听说也是不错的,今年不是也报名了院试吗,到时说不得你舅舅便推举他去国子监了。”
“好了,都扎好了。”
徐氏惊得想坐起来,幸好叶夕颜提前预料到了,立马将人摁了下去,否则真有得疼的。
“扎好了?”
徐氏一脸不可置信,她分明没感觉到丝毫痛呀,竟已经扎好了。
“下针本就不疼,刚刚您又在同我说话,所以愈发不显。
您的针多在腰腹处,所以还得平躺着,千万别动,否则疼了可就怪不得女儿了。”
徐氏要不是怕窗外蹲得有人,真要将自己满肚子疑问都问出来。
女儿确定真是只看了两日医书?大夫这般好当的?
叶夕颜知道自己这般定是要惹娘生疑,但自己时候撒个谎,也总能圆过去,还是娘的身子重要。
走到槛窗前,叶夕颜轻轻往外推开,然后将头伸出去了些,装作透气的模样环视了屋外墙底,无人,窗开了大概半刻钟,这才不急不缓的关上。
“所以刚刚你同我说话,都是在转移注意力?”
“嗯,不然您肯定怕得不行,对了,娘,清南寺是不是一年到头都有开不败的花吗。”
“花无百日红,却总有红花,清南寺身为名寺,莳花又是十雅之一,所以寺庙自然是有不少种类花的。”
“女儿听说除了春日的夭,夏日的莲,秋日的桂,冬日的梅,再数出彩的便是五月的丹若了。”
“这倒是,石榴多子,成婚时也是要挂石榴式样的红宝石团子在床头床尾的,图个好兆头。
清南寺又供奉了观音,所以自然更是引得香客趋之若鹜。
怎的?你想到时去凑热闹?”
徐氏感觉女儿这几日灵动调皮许多,她倒是没觉得不好,反而瞧着欢喜,从前女儿瞧着心思太重,让人心疼,现在这般便很好。
“那娘允不允?”
被猜破了心思,叶夕颜也不羞,反而顺着杆子撒起娇来。
“你别摇,你不怕我还怕呢,我这现在跟刺猬似的。”
“那娘快允了。”
“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那多是夫妇结伴,我怕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去了多有不便。”
徐氏有些犹豫,去石榴园的,虽说有求好兆头的,但更多的还是成婚多年,子嗣单薄的,这事到底不光彩,她们到时候去撞见了,也是尴尬。
“娘,女儿带帷帽,您放心无事的,而且明年我便要及笄了,以后再想出门可就难了。”
徐氏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虽知有几分装的成分,但也确实心疼,女儿明年三月便及笄了,留在家的日子不到一年,去了婆家确实再没有这般松快的可能,想到这徐氏心瞬间便软了。
“罢了罢了,不过到时你可莫要瞧热闹,那园子里多是子嗣艰难的妇人,本就可怜,要是再让人盯着瞧,只怕更是难过,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