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

叶夕颜没忍住将这四字轻呼了出来。

对,就是威远侯府,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叶夕颜所在的忠勤伯府虽听起来名头好听,似是入了世家的范围。

但王公侯伯,在爵位里,这伯爵已经是最后一等。

何况,忠勤伯的爵位还是世袭三代而降的。

而到叶夕颜父亲叶秉安这恰好便是第三代忠勤伯,而伯位之下并无爵位可承。

说得明白些,过了叶夕颜父亲这一代,叶家便正式退出了世家圈。

当然要是叶家男子出息,能在朝堂上有番天地,位居要位,那以后就算没了护身的爵位,落差也是不大的。

但显然叶家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叶秉安这,只不过是太常寺的寺丞,品级为正六品,而且这官还是靠荫封得来的。

叶家的旁支也没有出息的,反正整个家族现在完全靠忠勤伯这个名头在撑着气势。

但京城里,又有哪个是傻子,你便是装得再声名赫赫,家族荣华,但叶家哪些人在朝为官,又身居何位,一清二楚,容不得作假。

所以即将被踢出世家门槛的叶家想同高门结亲,人家自然是瞧不上,而刚出仕的寒门,叶秉安自然瞧不上。

毕竟他还想着靠女儿能升官,将这叶家的门楣给撑起来呢。

所以这不,便打上了新贵顾兆的主意,四十岁的吏部左侍郎。

吏部掌百官升迁,权利极大,六部虽明面上不分高低,品阶一般,但吏部一直是默认的六部之首。

所以在叶秉安眼中,这没了正房夫人的顾兆可不就是最佳女婿人选。

用叶秉安的话说,要不是叶秉安正房夫人留下了嫡子,这年岁可以当叶夕颜父亲的人,还轮不上叶夕颜,所以叶夕颜要珍惜才是。

而叶夕颜为何想到威远侯府呢,因为威远侯府的世子不仅断了双腿,整日坐在轮椅上,而且还盲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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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按道理娶亲也不是难事,毕竟威远侯府乃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自有人求着这富贵去。

但前世叶夕颜便听说,威远侯侯夫人不愿委屈了自己儿子,毕竟这威远侯世子言闻璟在没出事前,也是名冠金华的少年将军,鲜衣怒马好不风流。

所以他的婚事同叶夕颜一般高不成低不就。

另外,叶夕颜相信,比起顾兆,自己父亲定是更愿意选择威远侯府这棵大树。

毕竟威远侯府还有个贵妃同五皇子呢。

不过威远侯夫人到底又看不看得中自己呢?另外叶夕颜还是有些犹豫。

她怕便是真威远侯夫人能看中她,将婚事定了下来,她也不过是出了狼穴,就又入了虎窝。

因为前世在她去世前一年,也就是嫁予顾兆的第五年,现在的皇帝便去世了,而新帝并不是最受宠爱的五皇子。

因为五皇子在她嫁入顾府的第一年便因疾去世了。

新帝登基发生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此时正在前线的威远侯战败,还被冠上了通敌的罪名。

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便是被顾母压制在内宅的叶夕颜当时也了解了个大概。

听说威远侯府但凡男子全部落了个抄斩的下场,女眷全成了官妓,令人唏嘘。

威远侯府前世的结局让人害怕,但顾兆更叫她恶心,一时叶夕颜只觉自己陷入了僵局,无半点破局之法。

叶夕颜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总不能比上辈子结局更差了,或许还有旁的解决办法呢。

但计时的沙漏都要见底了,叶夕颜也没有个计策。

心中不由得恼怒起自己来,上辈子她被困于顾家内宅,便是出门参加宴会,也都是在顾母的监督之下,生怕她败坏了她孙儿的名头。

“小姐,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可要摆桌?”

叶夕颜正将帕子拧得快碎了呢,听到紫檀这提醒,这才发现天色居然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摆吧。”

叶夕颜虽懊恼,但也知道今晚还有场硬仗要打呢,自己怎么的也不能同自己肚子过不去。

“小姐,伯爷传话来,说让您去书房见他。”

该来的躲不掉,不过这次好歹自己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比起上次的措手不及,要好上太多。

“紫檀,你待会跟着我去。”

紫檀这枚婉姨娘的棋子,要是她用好了,说不得还能帮她成事呢,藏不住,倒不如借了她传话。

“好的,小姐。”

紫檀早就得了婉姨娘吩咐,定要将今晚的结果快些传过去,她正愁万一小姐没带上自己,如何从茶白嘴里套话呢,没想到小姐真选了自己,行动这般顺利,叫她如何不高兴。

“小姐,您穿上披风,这三月的天,晚上沁着凉意呢。”

叶夕颜瞧着同自己亲昵的紫檀,笑意璀璨。

“不急,我难得见一次爹爹,你梳妆手艺是最好的,帮我打扮一番。”

叶夕颜在自己父亲眼里,自己这个女儿不过是一件物品,待价而沽罢了,既是如此,她自然要当最值钱的那个。

紫檀和茶白二人都是日日近身伺候的,但还是被这明媚的笑意晃了眼,只觉得这满室的光华都凝聚在了叶夕颜一人身上。

叶夕颜喝完汤,净了手面,便坐在了黄梨木雕刻芙蓉的梳妆台前。

这是叶夕颜重生而来,第一次看见现在仅十四岁的自己。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确实是极美,也难怪她爹这么看得起她。

“小姐,今日您想梳个什么样式的发髻?”

“便堕马髻吧,头发都挽起来,显得人更精神些,想来爹爹瞧着也会高兴。”

叶夕颜表现的完全是女儿期盼能得父亲夸奖的样子,似乎真完全不知道待会有灾难降临。

“对了,茶白,你将我那件胭脂红刻丝绣海棠的曳地长裙取出来,待会我便穿那件。”

不得不承认紫檀梳妆的手艺确实是极好的,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叶夕颜觉得改为女为悦己而容才更好,这不,她瞧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便很欢喜。

上辈子顾母总说她长相不端庄,狐媚,她挨训多了,便只得年纪轻轻穿着灰扑扑颜色的衣裙,看着便老气横秋。

不说别人瞧着心情如何,反正她是难受得紧。

反正叶夕颜打定主意,以后谁再敢说她狐媚,她便直接认定嫉妒她美貌。

“如何?”

叶夕颜将衣裙换上,铜镜太小,显不出全貌来,只得问紫檀同茶白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