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刻是在书房的内室,云歇雨停后无法沐浴更衣。

王悠悠大病初愈,一番折腾后,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安京墨意犹未尽地亲抚她的脸,眼眸越发明亮:“睡吧,一切有我。”

等她幽幽醒来,已是掌灯时分。

她换了件干净的红色中衣躺在新房的雕花大床上,身上清清爽爽。

屋内烛火幽暗,香气暗浮。

“咳咳……”她刚使力起身,矮塌处一阵声响,安京墨大步走近:“醒了?想吃什么?”

王悠悠有些疲倦地坐起,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眼角上翘,显得有些病娇。

虚弱的样子让安京墨一下子心疼起来,觉得不该在书房那样……肆意妄为。可他太想要她了!要她成为自己的专属。

“难受吗?我让柳嬷嬷来上药?”他声音有些沙哑,伸手握住王悠悠的手怜惜地说。

她起初没听懂,以为他说的药是这些天喝的汤药,待弄明白是涂在那个地方的……咳得更急:“不至于不至于……”

虽然是初次经历,但如她所说,曾经是看过图册了解过的,不是什么都不懂。

“真不用吗?宫里的药膏可以消肿止痛,要不我帮你看看?”他又多此一举问了一遍。

男人真是脸皮厚。王悠悠差点闭过气去,她都没好意思问是谁帮她沐浴过……苍白的小脸微显粉红。

“去给我倒杯水,接着讲城西尸体的事。”

“……”

安京墨顿了一下,赶紧给她倒满杯,然后亲手端到她嘴边。

她喝得急,淌出的水流顺着嘴角浸入锁骨下,红衣领口敞开一点,隐约可见白皙皮肤上的欢好痕迹。

安京墨喉咙滑动,放下杯子后迫不及待将虚弱的人搂进自己怀中,既欢喜又心疼。

他换了一件天青色的袍子,身上隐隐传来沐浴后的皂角香。王悠悠埋头入他怀里,手轻轻揪着他的前襟,继续问:“尸体是你让人搬出来的?”

安京墨睚眦必报的性情王悠悠最了解,何况安南星那种阴毒之人连她都不放过,更别说害他跛脚的张家人了。

“嗯,跟了几个月,范府探不进去,只能从出来的人那里找破绽。范夫人很小心,抛尸江河的尸体……都不完整,我们的人也是跟了好几个地方拼出的尸骨。”

他们在监视范家,范家同样也在监视将军府。

安南星用了些药物存放尸体,然后趁着将军府办喜事的忙碌,用进进出出无数个大箱子作掩护,将尸体扔进城西一带浅显的水沟里。

王悠悠从他怀中抬起头,见他也低眉望着自己,嘴角一弯:“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安京墨轻揉她的发顶,摇了摇头。

还没来得及跟哥哥计划下一步,府中就出事了,都不知道哥哥到底是在用哪件事给哪件事打掩护。

“大理寺还在查尸体的身份,即便查到,也很难扯上范府。没有证据,更不可能进入范府去搜查。范府守卫严密,我们的人暗中试探过好几次都进不去。”

“上次柳嬷嬷给的图册放在哪里?”王悠悠蓦地从他身上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地。

安京墨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转换了话题,还要看那本春宫图。难道是觉得自己的表现……不够好?

“你……”望着她的背影,他当然希望能再来一次,只是她的身体能频繁承受吗。

王悠悠爬上矮塌去翻找临时放在夹柜里的书,舒展的姿势将好身材暴露无遗,红色绸缎下露出的一截玉白小腿,让安京墨呼吸一重。

“去拿纸笔来,我画图。”王悠悠翻到了那本令人脸红心跳的图册,走去桌子前大剌剌地翻看起来。

她想学学备受欢迎的图册是如何刻画人物的。

“画图?”安京墨有些错愕。

“官府通缉人犯会海量张贴画像,流传效果非常广。我打算画一些冤死的女鬼故事图,将图册扔进附近几条街巷每家每户的院子里。故事里的府邸就写明范府,再安排一些说书人推波助澜……尽快把范府搞臭,利用舆论逼着上头去范家搜查。”

屋里地龙烧得旺,王悠悠仅穿件中衣也不觉得冷,脸颊两边红红的,显得娇柔可亲。

故事图册流传的越广越好,最好上达天听,让范家自证清白。安京墨眼眸明亮,这种有些胡闹的做法只有悠悠想的出来。

搞臭范家,再时刻紧盯范府,重压之下不可能一点动作没有,如果他们敢毁尸灭迹运走尸体,破绽就露出来了。

二人商量过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开始研墨画图。

那册春宫图被打开在中间一页,明晃晃敞开在桌子中央,安京墨的目光不受控地频频瞥见。加上身旁的可人儿自带香气,丝丝绕绕勾着他的神经。

他脑中想的全是和她欢好时她潮红的脸……迷离的眼神……凌乱的青丝……和破碎的轻哼……想得全身血液又朝着某处涌去。

安京墨的身体仿佛又亢奋起来。

他强迫自己转移思绪,毕竟悠悠的身体没有完全康复,而且,他刚刚没控制好力度,让她疼了。

冬夜的月亮昏黄朦胧,月光洒在院落里更添冷清。屋内灯如白昼,温香舒适,使得这个晚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安京墨的思绪穿过窗外,心底的愁意徘徊飘散。

他其实敏感又矛盾,有时会压抑到自我否定,有时也会信心爆棚俯瞰天下,只是从未将内心软弱的地方在面上彰显。

唯独面对王悠悠,他才愿意放下冷酷的面具,道出沮丧的真心,展现并不总是那么坚强的自己。

安京墨出身不好,从小受尽白眼,骨子里最厌恶那些教条礼法。他羡慕悠悠的松弛感,跳出规矩之外,活得自由自在。他也不愿意受拘束,只是没有像她那样表现出来。

有时候光是看见她的笑脸,他心底就会随着愉悦起来。

安京墨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她的长发。

悠悠这两年已经够艰难了,嫁给他后,不仅没能得到呵护,反而接连担惊受怕险些丢掉性命。真如乔明宇所言,比在乔家还不如!

他看向悠悠的眼角有些泛红,喃喃道:“对不起,我之前太软弱……让你承受危险……都是我的错……我……”

王悠悠抬起头,没料到安京墨这种聪明又强势的男人愿意放下身段跟她道歉,那张清冷俊俏的小白脸看得人心疼。

她放下笔,语气轻松道:“我从不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我觉得没人会一直呵护我保护我懂我。但是,夫君,你居然会欣赏我支持我,不像其他人那样觉得我离经叛道,已经很好了。”

她真是这么想的,小时候常常被人说荒诞疯癫,就连自己家人都觉得她作风不好。姐夫虽然没明说,可她心里明白,姐夫是包容她,并不是真的认同她。

只有安京墨是真心认同她,觉得她这样很好不用改,羡慕她是燃烧的火,可以熔掉他心底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