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相亲
“小和尚，你见到皇上了吗？”
跃下苦笑，摇了摇头：“皇上每次礼佛，都由方丈大师亲自侍奉，寺中其他大师傅都见不到，我如何能面见天颜。”
王悠悠眼珠转了转，提议：“你要让人‘看见’你。”
她放下茶杯，身子前倾，凑他更近地低语：“你不是会相面吗？以此博出名头来，让达官显贵争相与你接触，到时候，你不用求，皇上自然会找上你。”
虽说有点道理，可难免有沽名钓誉之嫌，跃下不喜与人多接触，如此极力卖弄相术，背离本性。
王悠悠见他面露厌恶，明白他品性高洁，重新坐直身子让自己声音诚恳一些：“小和尚，相面又不是算命骗人，干嘛藏着掖着？人人都有恶念、恶行，由此引发许多杀心、杀机。你替众生相面，也是尽力告诫众人驱除心中的阴祟，让他们能获安宁啊。”
跃下心中一震，净是心念之净，污是心念之污。哪里有独明独净之域？心向明净者，岂忍坐视？眼见污垢，扫净除去便是。
这世上很多人的心里积聚了太多委屈、忧伤和痛苦，如果能尽己所能，积极引导，唤回每个人的良知本心，一样都是善果。
他想的入神，连王悠悠递过茶杯来续水都没注意到。
“……跃下，我好渴啊。”王悠悠用茶杯敲着桌子提醒他。
跃下红了脸，怔愣半晌，才将杯满上。
王悠悠喝了一肚子茶水，勉强转换心情出了相国寺。
东门门口，老姚和阿兰围上前堆着笑脸，将一盏美观绝伦的纱灯提到王悠悠眼前。
除了染的颜色不同外，和之前争抢置气的那盏别无二致。
现在再看这纱灯，并不觉得多好看，王悠悠不喜欢了。
可瞥见纱灯后阿兰好意的笑脸，她硬生生接过来，顺着台阶下：“干嘛浪费银子，家里还有哥哥送的兔子灯呢。”
“安将军送来的，给小姐赔不是。”老姚咧嘴笑到一半，就看见阿兰拼命给他使眼色。
他个大老粗，哪里懂女孩的心思。重要的从来不是纱灯。
果然，王悠悠迅速变脸，重重摔掉那盏无辜的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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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舟舟回到国子监，觉得妹妹经商下去不是办法，居然动起替妹妹相亲的念头来。
他审视一圈周围的同窗，相中了一位平时关系较好的范公子。
“绍康，你家给你订亲没有？”
“目前还没，我爹说，男子先立业。”
“你明日陪我去一个地方。”王舟舟认真打量范绍康，见他轮廓分明，倍显刚毅，加了一句：“换身好看的衣衫。”
范绍康嗤笑，“你不是要请我喝花酒吧？”
他们也到了适婚年龄，有些监生会偷摸去青楼。
“才不是。”王舟舟严肃道：“总之，明日去了再说。”他明白此事不能过于急切，不然听上去像是妹妹上赶着嫁人一样。
翌日中午，王舟舟约了妹妹在琼楼玉阁吃饭。
去的路上，经不住范绍康反复询问，王舟舟禁不住透出口风：“范兄，你希望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
范绍康一愣，哪儿跟哪儿啊，见王舟舟表情认真，于是猜道：“你是让我陪你相亲？还是给我介绍？”
“也不算介绍，就是……”王舟舟有些尴尬，他未经人事，不知道此举到底妥不妥，但作为兄长理应操心妹妹的婚事。
他这个妹妹最适合的应该是在淮安招上门女婿。如今是不成了……
想到此，他叹口气，索性开诚布公：“这么说吧，我欣赏你的为人，想让你做我妹夫。”
范绍康有些傻眼，这么直接吗？他在内心快速思忖：王家好像是商户，爹爹肯定不会同意。
他面上不好拒绝，客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我可做不了主。”
他是官宦子弟，家中大伯高居户部尚书之位，择偶眼光自然高。
两人谈话间走到琼楼玉阁门口，范绍康的脚步慢下来，早知道是给自己相看，他决绝不会跟来，心中有些埋怨王舟舟的冒失。
“那什么，王兄，我觉得这样见面太唐突……”
“哎呀，来都来了，先进来再说。”王舟舟拽着范绍康的胳膊，硬把人拉上楼。
琼楼玉阁的位子不好订，任何时候来吃饭都是爆满，王舟舟是花了双倍银子才定到一间二楼靠里的雅间。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属实厉害。
两人拉拉扯扯来到二楼拐角处，阿兰迎上前施礼。
范绍康乍看以为她就是今日要见之人，内心更加后悔，挣脱着要走。
王舟舟扯住他不放，一直催促：“都上来了，进屋再说。”
楼梯口狭窄，两人拉拉扯扯影响到别人通行，被人呵斥几句。范绍康觉得实在有失体统，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进入雅间。
独自等在雅间的王悠悠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还以为哥哥是为了缓和两人言语之间的那次冲突，特意找她吃饭的。
门被推开，范绍康惯性往屋内瞧上一眼，没成想，登时被击中，目光粘住了。
窗边站立的女子侧身摆弄着梅花，腰身细软得犹如一束绢帛。见有人进来扭身回望，那双凤眼的眼尾微微上扬，既有楚楚可怜的柔弱感，也不失精明。
范绍康有些看呆，这张脸很小巧，尖锐的线条居多，面部的柔和感很弱。单看长相属于凌厉不好惹的美人，却也甜媚动人。
时光静止几息，尚存的一丝理智将范绍康魂魄归位，他轻咳了咳，掩饰失态。
王舟舟已经大剌剌坐下，招呼道：“坐下慢慢聊吧。”
范绍康拘谨地上前冲王悠悠规规矩矩施一礼，红着脸斟酌道：“在下范绍康，家父是国子监祭酒。今日得见妹妹，实乃三生有幸。”
王舟舟见妹妹没有回应，指着人介绍：“悠悠，绍康是我同窗兼好友，今日相遇也算有缘，你们认识一下，咱们边吃边聊。”
王悠悠与阿兰对视一眼，看出彼此心中疑惑，忍住脾气道：“既然哥哥有朋友在，那妹妹先告辞。”
阿兰快速将面纱罩住王悠悠头顶，内心吐槽公子的不靠谱，怎能随便带人与小姐相见。
王舟舟有些急：“悠悠，我就是带朋友来与你……”
“哥，我还有事，下次单独找我吃饭请提前告知。”王悠悠态度冷淡下来，明显带着不悦。
王舟舟感觉面子挂不住，站起身要发火，被范绍康按住，转身礼貌道：“妹妹是要回府吗？午饭还是要吃的，要不吃完我叫马车送你？”
“不必。铺子离不开人，我要赶回去。”
“铺子？”范绍康诧异。
王舟舟怕他瞧不起商人，解释道：“家里的店铺，我妹妹偶尔去玩。”
“哦，我家也有铺子。”范绍康笑道。
“不，不是去玩，我就是商人，王家金铺是我在打理。”
王悠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什么样就什么样，没必要遮遮掩掩。何况，正经做生意有什么好丢脸的。
果然，范绍康微微皱眉。
王舟舟说话声音大起来，拿出兄长的架势：“悠悠，你先坐下。”
又嚷着叫阿兰关门，阿兰没动。
王悠悠抬脚便走。
范绍康忍不住追出来，在楼梯拐角处叫住她：“妹妹，是在下唐突了，刚好我也要走，倒是可以送送你。”
王悠悠内心十分抗拒，正要礼貌地回绝，突然感觉右手边楼梯上方一道目光紧盯着自己，她一偏头，隔着面纱也能清楚地看见安京墨冷着脸正走下楼。
怎么每次来这里都能看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