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吃醋
饭后,华灯初上,乔明宇带着王家兄妹出了白马巷。街上已经热闹起来,行人如织,花灯繁华,夜如白昼。
老姚和阿兰一左一右紧紧护住王悠悠。
越往主街走人流越密集,每个巷子口都有一个五彩缤纷的大拱门,上面斗大的字写着街巷的名字。
几个人顺着人流向前走,王悠悠觉得眼睛不够看了,半空中的花灯摆出了各种造型:竹子、荷花、牡丹、牛、兔子……有的花灯还能不停转动,花朵一开一关特别生动。
王舟舟回头喊大家去相国寺那边集合,寺庙门前设有猜灯谜比赛和许愿灯雅集。
他们步调不一致,很快就被人流分隔开。
两边不断有压力挤过来,老姚像一座山似的护住王悠悠靠街边穿行。
等逛到相国寺附近,彩楼、山棚等大型实景斗奇争胜、热闹非凡。
他们经过相国寺西门往南走,在路口发现一家制作六方形宫灯的摊位,手艺人正将那盏染成粉纱的彩灯挂上去,半空中转圈看,灯上还配有金色的云朵和流苏,宛若灯中“美人”。
“我要这盏!”
“我要这盏!”
灯下一左一右两位姑娘同时仰头开口。
王悠悠探究的目光从半空的彩灯移到对面姑娘身上,小姑娘皮相清透,笑起来甜甜的,下颌处一圈纯白色毛领看起来像只小白兔。
怎么看着眼熟?
没等王悠悠反应过来,对面的姑娘就开始给老板掏钱,“我要了。”
不是,等等,王悠悠扭头问老板:“这花灯还有吗?”
老板陪着笑,为难道:“每盏独一无二,要不二位小姐再看看其他纱灯,也很漂亮。”
“不要,我就要这个!”对面的小白兔执意往老板怀里塞银子,“剩下的不用找。”
如果她打个招呼或者商量一下,王悠悠不是一定要跟她争,可是这种目中无人的傲娇让王悠悠很是不爽。
她旋即按下小白兔掏钱的胳膊,笑道:“我也要这盏。”
小白兔杏眼一瞪:“我先看中的!”
“一起看中的。”王悠悠纠正她。
小白兔有点急,一跺脚,冲身后娇喊一声:“安哥哥,帮我把纱灯够下来。”
王悠悠愣住,她此刻站在花灯光圈下,目光所及不够远,这声娇喊让她猛地想起小白兔的身份来——她是周大将军的小女儿周嫣然。
安京墨站在摊位另一侧几步远的地方,起初并没有看清对面人,听到王悠悠的声音让他虎躯一震,心里莫名发虚。
今晚他本是在相国寺约见同僚,结束后刚出西门便撞见周府的马车停在寺门口,前方人太多,马车过不去了,这才碰巧遇见周嫣然。
并不是同她约好一起来赏花灯的。
安京墨嘴里发苦,刚想跟王悠悠说话,突然,周嫣然身边的侍卫蹿上前粗暴地摘下纱灯,王悠悠眼疾手快跟对方出手,老姚担心小姐吃亏,一拳砸到那名侍卫的胸口将其逼退。
这一下子,激怒到周府随行的七、八位侍卫齐齐拔刀。
千钧一发之际,安京墨挡在王悠悠前面,与侍卫对峙:“住手!”
周嫣然耸着肩膀,委屈地说:“安哥哥……”
周府的管家迈前一步,寒着脸道:“你们是哪个府的?要跟周家结怨吗?”
出行带兵的小姐没几家,管家说的周家,只能是周大将军,当朝一品大员。
老姚暗暗后悔不该冲动,可是刚才那个侍卫的手都快碰触小姐的脸了,属于必须出手的情形。
他低头跟王悠悠商量:“小姐,一盏纱灯而已,要不,给他们吧?”
王悠悠不是以前那个肆意妄为的小姑娘了,她明白这里是京城,一山更有一山高,尽量不要给姐夫惹麻烦。
她将拿到手的纱灯挂回半空的绳子上,用手转了一圈,笑了笑。
“不许走!”周嫣然发现安京墨的眼神追随,脸色有些不好看,冲着王悠悠眯起眼睛:“你拿过来给我!”
可行性不难,侮辱性极强。
王悠悠嘴角一歪,“好啊,那你可要接好哦。”
说完重新取下纱灯,带着一股气正要冲那娇滴滴的人砸去,手腕陡然一顿,被安京墨握住,他一用力,王悠悠的手自然没有力气地松开,纱灯顺利转移至他手里。
“安京墨!”王悠悠忽地来气,跟他纠缠:“还给我!”
“别闹,一盏纱灯而已。”安京墨强硬地禁锢她的手,阿兰和老姚赶紧拉回王悠悠。
王悠悠眼看着安京墨将那盏象征着两个女人尊严的纱灯送到周嫣然手中,后者娇娇地应了一声:“谢谢安哥哥。”
她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压住,憋闷不已,王悠悠忍下哽咽,气冲冲扭头就走,毫无留恋。那姿态不像去逛花灯,反倒像急着赶回家拿刀报仇。
老姚和阿兰慌忙跟上,很想提醒小姐,她走反了,这条路走下去即看不到花灯也回不了家。
眼下,乔明宇和王舟舟也不知道被人群挤到哪里去了。
王悠悠走得横冲直撞,居然绕过偌大个相国寺半圈,从东门进入寺中。
跃下给过她腰牌,她倒是进得来,可苦了后面的老姚和阿兰,两人进不去,只好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等。
等王悠悠头脑清明一点才回过味,怎么跑来找跃下了?她抬头瞧见陋屋里亮着烛灯,便走上前敲了敲门。
“外面特别热闹,你怎么不出去玩?”王悠悠一进这屋就觉得冷,紧了紧披风坐下来。
跃下见她拉着脸,倒了杯热茶推给她:“你不高兴?”
她气呼呼道:“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开心得不得了!哥哥送我的兔子灯最好看,街上那些俗物都入不了本小姐的眼!”
她没好气地端起热茶咕咚一口喝光,入喉感觉烫时已经晚了,连忙伸了伸舌头散热。
跃下哭笑不得,又重新续了一杯,强调:“先捂捂手,别着急喝。”
王悠悠从善如流。
两人静静对坐一会儿,没有说话也怡然自得。
一盏纱灯而已,自己为何这般气?王悠悠开始反思。
从来都是她气别人,很少有人和事能气到她头上。怎么每次对上安京墨,情绪总是失控?不行,能让自己生气的人,要远离!
她等手中的茶杯不烫手了,小口抿一下,这才将视线放到跃下脸上。
他下垂的单眼皮柔和亲善,没有一点攻击性,甚至有点可爱。她心中那股厌烦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