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闹的太大,到底惊动了官府。
几个捕快象征性地来此转了一圈,望着已沦为废墟的村庄,虽大为震惊,却将此事大事化小隐瞒了下来。
最终定性为刁民私自研制黑火药,自取灭亡!
县令始终未到,城内人心惶惶。
直到一个乞丐行乞时,被富家公子一鞭子打死,激起民愤,引发了全城暴动。
城中一片混乱,打砸抢频繁发生……
知府接到消息,拍案而起,“无知暴民,命赵守备前去镇压,领头闹事的就地革杀。”
捕头领命退出,师爷欲言又止。
知府瞥他一眼,“有话直说!”
师爷起身关上房门,“属下担心,连年干旱,饥民成贼,暴民只是个开始,岂不见边关敌军蠢蠢欲动,大人应做好万全之策。”
知府双眼微眯,思虑良久,“师爷的意思是?”
“属下以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知府猛然抬头,又缓缓摇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这一步,这可是灭族大罪!”
“大人,且不说官银丢失,就说如今这形势,四方割据,朝廷都乱了,谁又能管到您这里!”
“容本官想想……”
师爷起身拱手,“大人早做打算,属下告退!
知府一夜未眠,一大早,捕快传回消息,“大人,赵守备一行在前往渝县的路上被暴民伏杀,全军覆没了!”
知府震惊地跳了起来,“这是反了天了?”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衙役来报:“大人,府城中出现了暴民,还请大人示下。”
知府顿觉头昏眼花,慢慢坐下,缓了缓心神,才开口道:“笔墨伺候,本官速速拟个折子,让朝廷派兵镇压。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目前有多少人先带多少人去平息暴乱!”
“是。”二人一块儿退下。
知府呆坐在椅子上半晌,师爷进来,轻唤一声:“大人!”
知府这才捏了捏紧皱的眉心,稍显不耐烦道:“又有何事?”
“大人,周边各县均有暴民揭竿而起,您看?”
“可恶的盗贼,若官银尚在,还可安抚各县,如今可如何是好?”师爷垂眸不语,心道:官银都入了你的私库,没有盗贼,你也不会拿去赈灾……
知府看了眼师爷,昨晚的谈话尤言在耳。
“你先出去吧,本官再想想!”
“是!属下告退!”
师爷恭敬退出房门,转身露出不屑的笑容。
知府也不再耽搁,回到后宅吩咐妻儿老小,“城里待不住了,赶快收拾金银细软,连夜出城!”
夫人有些为难,“老爷,咱们手上也没有太多的银钱,若离开这里,何以为计?”
“放心,有我在,饿不着你们!快去,保命要紧!”
一听说事关性命,夫人赶忙回去,带着丫鬟婆子开始归置。
知府则跑进书房密室,打算将这里的财物通通带走,谁知密室早已空空如也。
这下他是彻底慌了神儿,可恶的强盗!
思虑再三,城里无论如何待不下去了,暴民一旦失控,率先遭殃的就是他。
把心一横,不如进京投奔岳丈。
一家子主仆加一块有好几十人,马车就有十几辆,行至城门口,卫兵一看是府衙的马车开道,看都没看,直接放行,生怕慢了一步,惹知府不快。
谁知知府前脚刚出城,后脚城门紧闭,师爷大开府衙中门,迎进一群黑衣人。为首的是一名苍髯如戟的男子,师爷满目慈祥,恭敬拱手,“少主一路辛苦,里边儿请。”
男子伸手示意,“儒伯请。”
“请!”谭儒受老侯爷恩惠,一直以奴仆自居,哪肯先行。
罗承志无法,只好率先迈步。
护卫有序分散到府衙各处,谭儒送上茶水,坐到下首位置。
“少主英明,这万宁府向南可屏蔽幽州,向北可控扼大漠草原。东边牵引着嘉庸关之险要地势,西边拥抱着云中的坚固防御。控制着形胜之地,俨然一个安稳的都会!
接下来,咱们只管守住这块要地,开采渝县丰饶的盐铁金矿,开通上谷市场与外族交易,百姓生活定会日渐殷实。”
“一切都是儒伯之功,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恐闫老贼不会放任咱们坐稳万宁府。”
谭儒哈哈大笑,“少主放心,闫贼此刻自顾不暇,即使有心对付咱们,也是鞭长莫及,无暇分身。”
“哦?这是何故?”
“那太子妃的父亲谢乾坤可是个深藏不露的,他私下联络各大世家,共同对抗闫贼。
此刻双方正陷入焦灼,但有差迟,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咱们正好借机壮大势力!各方起义军都是走投无路的普通百姓,咱们只需许以利益,即可招揽。”
“好。”罗承志信心满满,“儒伯,吩咐下去,开仓放粮,就从万宁府开始……”
“是,属下这就去办。”
被留在农家小院儿的景画还被蒙在鼓里,男人说去打探消息,最迟三五日归来。
她便利用这几天时间,把这个小茅草房,打理干净,并将篱笆墙修葺整齐,院子里铺上碎石子,一切打理妥当,小院儿焕然一新,颇有意境。
只是离村子,稍微远了一些,这个村子,名为清水村,主村在河西平坦之地,一座石桥连接河水两岸,由于连年大旱,水已断断续续干涸,只剩一个个小水坑。
人们顺着河道抄近路出行,这所茅屋也就很少有人注意。
想到罗承志也是个有秘密之人,所以,他选的房子都是离群索居之地。
正合景画心意,本想趁这几日回清溪村看看,上次好像听到那村长说山上有什么矿,又想到村长怀疑采矿之人与罗承志有关,便放弃了探查的想法,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这晚,吃过饭,到外面溜达消食,不知不觉走到了清水村的主村儿。
村中一片茅檐低舍,家家都是篱笆墙,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
人人瘦的皮包骨,身上的衣裳补丁落补丁,屋内也没有个像样的家具摆设。
均用个藤条编织的箱笼,装着破旧的衣物,布头等!
想到清溪村和清河寨两大匪窝,不由感慨,难得这个村子自成一股清流!
几户冒着炊烟的人家儿正吃着能照见人影的稀饭。
村口那户老妇人边吃饭边埋怨身边的老头子:“你看看人家清溪村的村长,带着乡亲们做买卖,发家致富,哪家不是穿金戴银有余粮。
再看看你,同为一村之长,带头吃糠咽菜不说,马上连个水饱儿都混不上了,老天爷要是再不下雨,咱们全村老少就要拉棍要饭去啦!唔唔……”
一旁的村长把碗里的稀饭全部分给两个小孙儿。
起身拿起旱烟袋,走到灶房用炭火点着,吧嗒吧嗒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