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宴……失踪?
唐可清在脑子里仔细地想着肖秋云的话:“失踪,是什么意思?”
“快到金川时,他跟爹商议,趁着敌军城中无人,由他带一路军队绕路攻城,然后两面夹击,将敌人一举歼灭,此计本是上上策,可没想到他途中遇到了敌军埋伏,全军覆没,他也失踪了。”
“你是说,他没死,他只是失踪,是吗?”唐可清激动地问。
肖秋云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更加忧愁:“全军覆没,唯独不见他的尸首,如今大家都在传,他临阵脱逃了。”
“不可能,他是顽劣了些,但绝不会做临阵脱逃的懦夫。”唐可清肯定地道。
肖秋云看着唐可清,眸中闪过一抹欣慰:“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懂他的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不论是生是死,我都会带他回来见你。”
唐可清抿着唇,她多想跟肖秋云一起去,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去了也只会拖累肖秋云。
她只能嘱咐一下:“你多带些人,路上小心。”
“这是自然,只是我不放心娘,娘已经急火攻心昏了过去,我不在的时候,娘就劳烦你多照看了,还有……”
肖秋云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肖宴临阵脱逃的流言一定会很快传遍京城,在找回肖宴之前,你和娘都不要出府了。”
流言果然是传得很快,人人都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人都怕流言,却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传别人的流言。
今日这流言传了出去,他日就算肖宴回来自证清白,他这辈子怕也是要留下一个临阵脱逃的臭名声了。
现在的将军府是人人避之不及,那些曾经相识的,如今路过都得斜着眼睛白两眼才算是撇清了关系。
平时朱锦跟肖宴关系是最好的,现在却也不见他上门,别看他平日里游手好闲,可他到底是皇室,可以不务正业,却不能惹上朝堂上的是非。
唐家人自是与旁人不同,二婶亲自上门探望了肖夫人和唐可清,唐子泠和唐子迎也来了。
让唐可清没想到的是,李明儒也来了,他依旧是带着圆圆一起来的,说是圆圆担心她,要来看看。
李明儒现在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正是等待受封的关键时候,却还能登门探望,唐可清心里是感动的,但更多的是担忧。
李明儒寒门出身,能有今天属实不易,她不能影响了他的仕途,于是唐可清没说几句便以身子不适为由送客了。
沈玉梨眼看着唐可清的脸一点点消瘦下去,看着她整日愁容满面,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愣是被这一遭又一遭的事故磋磨得身心俱疲,形容憔悴。
这一天,府上突然来了信,信送到了唐可清手中,唐可清看着那信封上写得不怎么好看的几个大字,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她迅速打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将归,安心。
偌大的一张信纸,空荡荡的,只缀着这几个字。
唐可清缓缓将信贴在心口,此刻她的心,正如这封信一样,空空荡荡,不知是喜是悲。
肖宴要回来了,唐可清要抓紧为他赶制一套春衣,等他一回来,她便要将他身上那些旧衣服都拿去烧了,去去晦气。
那些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东西,还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思乡的冤魂,她总觉得晦气。
唐可清的针线活一向是好的,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双手就像是失了灵气一样,时不时就要被针刺一下。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丫鬟在门外通传了一声。
针尖又刺进了指腹,比以往每一次扎得都深,唐可清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起身便跑了出去。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群人,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哪哪都熟悉,就是人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四目相对,他们不约同地放慢了两步,缓缓朝彼此走去。
可他那一瘸一拐的腿让唐可清再也沉不住气,她提着裙子不顾形象地跑到他面前,目光在他灰暗的脸上一遍遍地看着。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少年吗?只不过是上了一次战场,怎么竟夺去了他眼中的神采?
“走吧,我帮你沐浴更衣。”唐可清什么都没有问,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等着他的,是宫中的问话。
唐可清帮他沐浴更衣,又给他穿上了她为他新做的衣裳,那是照着他的尺寸做的,可穿在他身上却像是宽了一些。
他瘦了。
唐可清送他到宫门前,这一路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唐可清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心中又藏着什么,只能默默陪着。
进宫之前,她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皱眉道:“肖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信你,我在这里等着你。”
他脸上的灰败之色让她忍不住担忧,她真怕他是失了心志,一去不返。
肖宴眸子里终于有了点色彩,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那庄严肃穆的宫门。
“你不问?”肖秋云对唐可清的沉默感到诧异。
唐可清收回自己那早已经走远的目光,扭头看着肖秋云,问:“我现在想问,你可以告诉我吗?”
肖秋云看着唐可清,想到了自己当初看到肖宴时的样子,肖宴是自己回到金川的,她一看到他便抓着他问个不停,完全没在意他那时的心情。
唐可清是个有心之人,她或许不如别的女子细心,但一定比任何一个人都贴心。
她总能想他人所想。
“是阿福出卖了他。”肖秋云道。
“阿福!”唐可清震惊。
难怪肖宴会这般失魂落魄,阿福毕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啊!
“是为了钱吗?”唐可清问。
“除了钱,还有别的吧,谁还没有个做主子的梦,谁愿意做一辈子的奴才呢?”
“阿福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应该是拿着钱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怎么知道叛徒是阿福?”唐可清疑惑。
“肖宴不是失踪了,而是被敌军生擒了,那擒他的将军是他少年时的故交,那人将一切都告诉了他,然后……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