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给她拆了纱布看了,只说是还好及时叫他来清理了,否则伤情定会加重,严重的话还会留下病根,只怕是以后都视物不清了。
大夫的一番话和反复的叮嘱让唐可清更加明白了肖宴的用心,他心里一定比她还要害怕,怕她的眼睛将来留下病根。
第二日,李青风带着唐可韵前来探望,唐可清起身见了他们,沈玉梨像是明白她想说什么,便将她要说的话一并都说了。
“你有着身子还亲自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派人来看一眼便是了,你这样劳顿,可清心里可是要担心自责的。”沈玉梨道。
唐可清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青风,笑着道:“大伯母多虑了,有相公陪着,我不要紧的。”
肖宴看着唐可韵对李青风打心底里的信任和喜欢,突然羡慕起李青风来,这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羡慕一个男人。
因为得不到妻子全心全意的感情便去羡慕别人,这听起来好像怪可笑的,可旁人哪里知道这其中艰难。
往后的日子,唐可清每日都要去看一看露珠,每次去看时肖宴都陪在她身边,巧的是,每一次她去时露珠都是昏睡的。
听说露珠身上有大片的烧伤,动弹不得,而且清醒时总是疼得直叫,夜里又疼得睡不着,所以肖宴便让大夫给她煮了安神茶,让她每天都昏昏沉沉地睡着。
但露珠不可能总是睡着的,想必是肖宴故意选了露珠睡着的时间让她去,也是怕她听了露珠的惨叫声再流泪伤了眼睛吧。
肖宴一直没有提起小莹的事,想必是还没找到人。
小莹的事对将军府和肖宴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在外人眼里这场大火就是天灾,将军府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去寻找小莹。
将军府虽然大,但是想要私下找一个人却是不容易的,她心里明白,所以肖宴不说,她也从来不问。
自那场大火之后,肖夫人便病倒了,沈玉梨说她是被吓到了,年纪大了,又常年养尊处优的,身子难免会弱一些。
唐可清不放心,便去看望了肖夫人,好在她现在喉咙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否则她心里那些劝慰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用三言两语来说完呢。
唐可清坐在床边,对肖夫人道:“这都是我命中劫数,我能活下来便是有福气了,我相信否极泰来,经此一遭,日后我必定会有大福分,所以您千万不要因我的劫难而忧思过度伤了身,否则就是我的罪过了。”
这是肖夫人第二次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了,在别人眼里过不去的事,在她眼里都成了命中劫数,都可以否极泰来,她总是这样宽慰自己和身边的人。
肖夫人心疼地拉起唐可清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可清,你怎能一点儿怨恨都没有呢?你应该怨我们的。”
“娘待我这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怨恨。”
“可宴儿……”肖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唐可清身后站着的肖宴,叹了一口气。
唐可清却笑着道:“相公从前或许是顽劣了些,可如今他跟着爹在营中勤学苦练,对我也是关怀备至,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怨恨。”
“你此言当真?”肖夫人还有些不相信。
唐可清笑着道:“我何时欺骗过您,您若不信,便问问我娘,我开心与否,我娘定能一眼看穿的。”
沈玉梨闻言立即附和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实我从前也跟亲家母一样,总是担心可清没嫁对人,过的不快活,但可清没有骗您,我看的出来,她现在的确过的舒心。”
肖夫人听了,这才终于笑了出来。
夜里,肖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唐可清有些奇怪,便问他缘由。
肖宴突然翻身看着唐可清,问道:“你现在当真过的舒心?”
唐可清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想这个问题,心中不免又多想了一些,或许在肖宴看来,她嫁给他就一定会一辈子都不舒心。
其实她自己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肖宴会对她动了心,谁又能想得到,她会渐渐地将这个当初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放在了心里。
唐可清也翻身面对着他,向他说起他们之间的回忆:“我一直记得,你曾在元宵节那天的烟花下问我,能不能在心里留一点位置给你,我答,因为是夫妻,所以我心里有你。”
肖宴也想起了那时的事,心中不免又有些落寞,也好奇唐可清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唐可清又接着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浪子,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心血来潮,所以我不敢把感情交给你,可是……我发现感情这东西,是由不得自己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肖宴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唐可清微微仰了仰头,试图让他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因为我们是夫妻,所以我心里必然会有你,可是,即使有一天我们不再是夫妻,我心里也依然会有你,肖宴,我承认,我的心曾因别人而有过悸动,但最终在里面扎了根的,是你。”
唐可清的这番话,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她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心,终于敢将自己的感情交出去。
可是,回应她这一片肺腑之言的,是肖宴的沉默。
这让唐可清拿不定主意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够不够清楚,如果还不够清楚,那她不知道还能说点别的什么了。
她看不见肖宴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是不相信,还是别的什么?
罢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他如何猜想都是他的事了,她不想再多说什么。
唐可清又重新睡好,扯着被子将自己的盖得只剩下一张脸。
“可清,我们生个孩子吧!”肖宴突然开口道。
唐可清一惊,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惊讶地问:“你……你说什么?”
“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要个孩子吧,我想跟你有个孩子。”肖宴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