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所求绝非安逸
空气一时沉默。
“我知道，所以我来想办法结束这一切来了。”良久扶桑开口，“我是谢凌的师尊，是随意的小师叔。”
“小师叔。”牧闻野打断她，眉宇间有少见的失态，“您也是我们的小师叔啊。”
“谢凌早已叛出剑阁，当年更是亲手打碎了镇山石，他已不再是您的徒弟，您又何必执着这个身份！”
是啊，当年在月光下谢凌跪着求她将自己赶出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要是自己在那一战里没有死就好了。
扶桑头一次有了这个想法。
她沉默一会，说：“他说要叛出师门，可我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同意过。”
“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我从战场上捡回的，不爱说话的小孩，是我唯一的徒弟。”
“无论是谢凌还是陈随意，亦或是你，你们三人任何一人走到今天这地步，都是我不想看见的。”
扶桑将手负于身后，神色有些落寞：“本是我的错，何以叫你们为难。”
“不！ 您没有错！”
莹月半不该插嘴，却实在忍不住：“您是修真界的救命恩人，当年若非您以身献祭，剑阁早已堙灭，整个修真界也必将元气大伤！是您和掌门还有敖越长老救了所有人！”
扶桑对于莹月的说辞只是轻轻摇头。
“此事就先放下吧，闻野。”她看向他，神色严肃，“我此次回剑阁，是要取来轩辕剑和瑶光琴。”
牧闻野的神色出现轻微的皲裂，须臾间他便猜到扶桑的意图。
“您这是要…修复结界？”
“是。”扶桑深深吸一口气，“既然如你们所言，三方已不可扭转，那就干脆封起来。”
知道内情的莹月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这无疑是个极其冒险的做法。
三件神器修复结界有两个最大的问题，一是各自下落不明，但剑阁手握两件，加之前些年与东海关系不错，剑阁中高位长老和掌门早已掌握三件神器的下落。
此事不难。
但第二个难题才是最最关键的。
神器有灵，即便在剑阁，也不轻易接受差遣。
所以，他们需要通过神器的考核。
但古往今来，剑阁无一人成功，哪怕是牧闻野去试过，也只通过了轩辕剑的考核，瑶光琴并没有接受它。
更何况在场之人都能感知出来，现在的扶桑，身体中无丝毫灵力运转。
“是您自己还是…”
牧闻野斟酌着。
扶桑早已有了想法：“是我和司空一起，”
司空一脸懵，随即心中涌上高调的暗喜。
她为什么选我？
她为什么选我？
她为什么选我！
莹月望了一眼自家傻儿子，面露难色：“司空他还小，实力毕竟不如…”
她隐晦的看了看牧闻野，提议说：“小师叔，或许剑主更加合适。”
扶桑自有自己的思量：“司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领悟能力很高，而且这一路来他与我养成默契，对取神器一事大有裨益。”
“况且瑶光琴向来喜欢赤忱之心，若是心思深了，只怕神器会避而不见。”
赤忱之心…
牧闻野不动声色，远处一棵树却悄无声息被碾碎成灰烬。
莹月司明和司空的脸色同时一变。
特别是司空，一脸警惕的看向那个方向。
扶桑注意到：“怎么了，是不是他们追上来了？”
“不太像。”司空摇摇头：“好像只是灵气波动…奇怪了。”
莹月自然要比愣头青儿子懂得多，暗自扯扯司空衣袖，低声：
“你快说你不合适。”
司空一脸茫然：“为何，我觉得扶桑——”他的半句话在自家娘亲要杀人的视线下生生转变了口风。
“扶桑，真人？说得，没…错。”
后面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
“既然小师叔选择了你，你就去吧。”
牧闻野终是打断，一句话盖棺定论，莹月大松一口气。
牧闻野对着扶桑伸出手：“小师叔，剑阁高远，还请让我带您上去。”
扶桑自然答应。
“冒犯了。”
话落，浑身泛着火光的野火剑招摇出现。
牧闻野虚扶着扶桑的肩膀，一同跳上去。
“起！”
一声落，野火剑像骄傲的凤凰，一飞冲天，其他人被远远甩在身后。
山川景色在扶桑的眼前过。
“闻野，我这次回来见你，总觉得你变了许多。”御剑的过程有些无聊，扶桑便找了个话头。
牧闻野低声：“经历得多了，人总是会变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扶桑献祭，掌门殒身，大长老被杀害，修真界损失惨重的那天。
再天真烂漫的青涩少年也会被迫成长。
“这些年，你受累了…”
这话真心实意，扶桑能想到，牧闻野当年一个小小少年，面对这么大一堆烂摊子，该是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才把做到如此地步。
他该是很累的。
“一切能等到小师叔回来，都值得。”
他说。
扶桑忽然有点感动，不愧是那些年她强撑眼皮也要给他解答问题的好少年！
说起来，扶桑回来，他们都还没有问过自己为何会复生。
她便自己解释：“当年明镜留我一丝魂魄，才让我在短短八百年重修肉体回到人间，我很感激他。”
要是不是为了让她打工就更好了。
其实扶桑并不知道，那些人，看见她回来已是欣喜若狂，至于如何回来，哪怕是用什么邪术禁制，他们也根本不在乎。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言语。
良久扶桑忽然听见牧闻野低低的一句话。
但是风声呼啸在耳边，扶桑没有修为，更难以听清。
“闻野，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也很感激他。”
他的话轻得似乎要飘在风里似的。
……
落地之后。
牧闻野提议：“存放神器的山峰与烟景峰隔得很近，小师叔要不要去顺道回去看看？”
虽然这是一个极其勾引扶桑的提议，但是扶桑还是凭借优秀的理智拒绝掉。
“这么多年，样子总不会变。”
“我知道，你一定把那里打理得很好，不过下次再来吧。”扶桑笑一笑，“还是神器的事情比较重要。”
自她重生睁眼的片刻，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行
所求，绝非安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