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卿的身上爆发出很亮很亮的光,穿破开黑雾,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根本不是饕餮,是个男人。

或者说,是个少年。

“谢凌!他怎会在此!”

有人认出少年身份,发出尖锐的叫声。

陈随意看清谢凌的那一刻,脸色彻底灰白下来。

是了,剧情就是这样走的。

谢凌屠尽剑阁,与牧闻野彻底决裂,堕为杀人不眨眼的妖域之主,成为小说最大的反派。

那么,扶桑这个傻女人的结局也逃不掉吗?

献祭,封印。

她会不会疼?她这样傻,为什么是她?

陈随意觉得,不该是这样的走向,谢凌和牧闻野明明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谢凌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一定是有什么细节被她遗忘了!

陈随意望着望着,喉咙里忽然涌上口鲜血,眼睛里也无知无觉的溢出血。

她识海中的魔族少主发出尖叫:“你他妈这个疯女人冷静下来!想死不成!”

陈随意浑然未觉。

牧闻野不敢相信,浑身僵住,眼睛死死盯着黑雾下的人影。

谢师兄,怎么可能…

少年的气质已经彻底变了。

原本棕色的瞳孔只剩下黑,深深的眼窝里嵌着一双血红的眸子。

他的目光如此凉薄,看着底下众生,不似看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看死物,融得尸骨无存。

是一种完完全全冰冷尖锐的残酷。

“云,长,卿。”

男人开口。

云长卿挥手抵挡住他散发的黑雾。

“玄清…或者该叫你,大师兄?”云长卿笑,却冷漠无比。

“你一把年纪了,还占一个小辈的身体。真是…”他勾起唇角,一字一句,“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毕竟也只有不要脸的人才会三番两次夺人妻子。”

玄清伸手,即使在黑雾下,年轻的肌肤依旧泛着玉白的光泽,他很满意这具身体。

他扯了扯唇角,看向云长卿的目光泛着森然冷意:“百年前,我规规矩矩替你们守了这么久的剑阁,不过因为心情不好杀了几个弟子,你们就骂我天生恶种,习性难改,对我喊打喊杀,害得我不得不东躲西藏。”

换了一具躯体之后,他说话顺利许多。

“说起来,要不是你们逼我,我也不至于再去杀人恢复伤势。”

“为了把我引出来,你还强娶桑桑。”他忽然大声质问,眼神凶狠得似要把他剥皮抽筋,“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我们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他的情绪变化极快,活像一个疯子。

他狂笑:“那老头不长眼得很,死了也好。只要再杀了你,这世间就没人会阻止我和桑桑在一起了。”

云长卿冷冷看着他。

“桑桑不会嫁给你,她马上就会想起所有事情。当年你重伤了她—”

“不——”

玄清忽然尖锐打断他,眼神如刀,似乎下一秒就要突然暴起将云长卿千刀万剐,

他的脸狰狞扭曲:“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她!是她挡在那老头面前,我不想伤害她!!”

仿佛踩到了他的尾巴,他的声音尖锐得能穿破人耳膜。

云长卿看他癫狂模样,笑着继续说:“当时桑桑命悬一线,我寻遍九州,才找到一株神花,万幸把她救回来。”

“只是她身体仍旧虚弱,我爹殒身,你的事情再告诉她,对她刺激太大,我怕她受不了,所以才在你的事情上说谎,对内对外都宣称是饕餮作乱。”

“当年大婚只是为了引出你,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你该知道,你的名声现在还算好听,得谢我。”

“不过现在,她马上就要想起一切,你猜…她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玄清身上一瞬间爆发出极可怖杀意,招魂剑在玄清的手里也能运用自如。

“我杀了你就不会有人说出真相了!”他对着云长卿猛劈下去,挟着凛冽的杀意,剑势肃杀、凶狠。

可是在众人眼中,情况截然不同。

素有少年天才美名的剑阁大弟子在对他的掌门出手!

所有人都震惊,更震惊谢凌居然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力量。

他的一剑,似乎要把整个剑阁都劈没。

这是不死不休!如此冷酷,竟是丝毫情面也不顾。

两道身影在半空急速来回,每次相接,都带着翻山覆海的力量,幻影重重。

“小师叔,谢凌师兄他——”

莹月问扶桑。

可是扶桑想起了一切的一切,她望着半空,心口还泛着疼痛。

她该去结束这一切。

“他不是谢凌…”

扶桑轻轻的说,她唤出自己很久没有用过的本命剑,看了看,然后以利箭发矢的速度猛冲进激战里。

众人都始料未及,牧闻野和陈随意同时伸手拦,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

“你去凑什么热闹!”

敖越一秒钟没看紧扶桑,就把她放跑,他气得要死。

“妈的,服了你了。”

再一秒,敖越也冲进了黑雾里。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喃喃:“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天意吗?

明镜想,的确是天意。

他今天来也是天意。

陈随意忽然冲到明镜面前:“你去请你的师尊来!他一定可以阻止这一切!”小说里提过,明镜的师父是全文最神秘的人,能看到未来之景。

如果他出手,就不会—不会——

“这位施主,贫僧的师尊,前两日已坐化西去了。”明镜道。

“什么!”

陈随意一瞬间面如白纸:“不可能!你骗我!”

明镜合掌,并未隐瞒:“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尊为帮助贫僧剥离心魔,耗费一生功力,已于前两日坐化东南方。”

陈随意在脑中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她面色难看,声线颤抖问:

“你,你是不是也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明镜不说话。

陈随意忽然暴起:“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她吗!她不是你们所有人的白月光吗!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眼泪抑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声嘶力竭的质问。

明镜闭上眼,沉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