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过午觉,江绾兴冲冲的去了小厨房,决心做道点心给云景淮尝尝。
想到云景淮昨夜的那一番话,江绾是真心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良配。放眼整个京城再难找出谁家的夫君有心思为一个妾室筹谋打算。
来日之事犹可待,如今既为人妾室,就应做到为人妾室的本分。
云景淮幼时长于江南,江绾听闻江南有一道著名的点心叫酒酿圆子,便想一试。她居于乡下时,也曾与那里的嬷嬷学些做面食的手艺,自问是有些厨艺傍身的。
宋叔替她备好的食材,隔着门,几次三番的问她可需人手。江绾都推拒了,只留自己一人在厨房里捣鼓。
一道酒酿圆子,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有了些许模样,厨房却是一片狼藉,江绾赶不及收拾,端上圆子去了书房。
云景淮半卧在窗沿的榻上,手中拿着本奇闻怪志,读的正酣。
书房里,香熏得重了些,却不刺鼻,沉沉的青竹香气,无比的让人安心。
江绾嗅觉向来灵敏,这气味一入鼻,她立觉有些熟悉,倒像是当初救了她那萧公子身上的气息。
再看云景淮,一身玉色长衣不愿入繁华,两袖清风不肯沾染凡尘。烟雾徐徐间,衬得他仿若误入了人世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江绾心中有了个奇怪的念头:“那萧公子怕是与王爷有几分相似。”
“你来了。”云景淮撂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接她手中的食盒。
“我想着王爷温书辛劳,特做了点心请王爷一尝。”她笑的让人难以回绝,笑容比她手中的酒酿圆子还要甜。
云景淮心中一动,这酒酿圆子是他母亲的最爱,自她离世,云景淮再没吃过这道点心。
云景淮轻咬了一口,舌尖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甜味,反而有点发苦。许是江绾没有掌握火候,汤汁略微粘稠。
书桌前,少女笑盈盈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期许。
云景淮不想让她失望,一口接一口的把圆子吃完了。
见他吃的香甜,江绾心中窃喜,面上却故做淡定:“王爷若是喜欢,我日后便常常烧给您。”
“呃,阿绾,”云景淮帮她收好食盒:“其实,我也试过做点心,若你爱甜食,下次换我烧给你。”
“好。”江绾语气欢快,少了平日的沉稳,多了独属于少女的可爱。
她出了书房,秋月接过食盒,小声俯在她耳边道:“小姐,咱们府中的夫人在后门儿等着,说想见您。”
“杨春玉?”
“是,原是不合规矩的,可她像是急得很,给了看门小厮一大笔银子打赏,还嘱咐他偷偷儿的,大有见不到您就不走的架势。”
江绾略略一思量,料她也干不了什么:“你去带她进来吧,小心点儿,别让人看着。”
“是。”
杨春玉一改平日里的大红大紫,朴实无华的像是换了个人。她只带了何妈妈一个,全无一丁点儿尚书夫人的气息。
她或是想要表现出对江绾的慈爱,只是那笑容中有几分僵硬,看上去反倒显得别扭。
“阿绾,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无论我如何待你,都弥补不了,这翡翠头面是我特地为你订的,你且收下,算作是我的一点子心意。”
那翡翠头面水润无暇,质地细腻,一看就是上品,这一套首饰,是剜了杨春玉的肉了。
江绾只浅浅的扫了一眼,也不请杨春玉坐下,嘟着嘴显然带着不满:“母亲说,这是特地为我订的,可是前日,大姐姐拿了一套大差不差的翡翠首饰到我屋里给我瞧,她的那套可比这个要透亮有光泽。”
江绾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拭泪:“同是江家的女儿,我替瑶儿妹妹嫁进这王府也就算了,夫君不喜,婆母不爱的,如今连套翡翠头面都不配了。”
经她这么一说,杨春玉心碎了一地,这套头面是原是江瑶要成婚,自己才狠下心订的,且不说师傅雕花所费的功夫,单说上头的翡翠就足够普通人家吃上大半辈子的了。
杨春玉怕她叫嚷起来让人听见,赶紧耐着性子哄她:“哎呦,这,这都是我的不是,我们阿绾是见过世面的姑娘,这个你先凑合着,等往后,母亲定然帮你寻更好的。”
做戏做全套,江绾又强挤出几滴眼泪:“女儿,就是觉得委屈,在家时大姐姐就处处压我一头,如今既嫁了人,我吃的用的总也比不上她。”
杨春玉慢慢儿劝着,好容易止住了江绾的泪水。
等从平阳王府出来,杨春玉是满身的汗。
秋月给江绾温了茶:“小姐流了好些眼泪,喝口茶歇会儿吧。”
江绾接过茶,秋月仍有些担忧:“小姐,咱们这位夫人是个憨的,她能听明白您的意思吗?要是她没听懂,小姐岂不是白流了这些眼泪。”
“你当她这些年在内宅里是白混的,我这个继母,人是不够精明,容易被人一时蛊惑,可她绝不是个傻子,等她反应过来,自然会动手,日后咱们想插手江府的事可就难了,杨春玉就是我们手中最快的刀。”江绾不自觉攥紧了杯子,脸上流露出一股狠辣。
她恨自己当初太傻,平白恨错了人。怪不得,京城的医馆找遍了也没人记得当年娘亲瞧病的事儿。
当时的杨春玉还是个姨娘,哪有那么的权力做主给正头夫人请大夫。府中能说的上话儿的除了已离世的江老夫人,只剩下二夫人沈淑珍。
杨春玉坐到车上,才回过味儿来,江绾哪里是不满首饰,这是借着首饰告二房的状呀。
江澈看似风光,可每个月的银子都是有数的,自己掌管全家大大小小上百张嘴,要是想添置个首饰还要掂量掂量,他们日子倒过的滋润,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当没事儿人一样。
杨春玉渐渐明白了江绾的用意,二房,哪儿来的钱,买的起这样名贵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