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母亲坐在临月身旁一直给她夹菜,临月非常懂餐桌礼仪,以茶带酒地轮番敬了爸妈好几次。仪态端庄大方,说话也温婉得体,看地出爸妈也都为我能找到这样的对象而乐开了花,尤其是老妈。

“逸扬这孩子哪点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往后啊,他要是敢欺负你,你跟阿姨说,阿姨好好教训他!”

临月听了老妈的话俏皮地答应着。

“哎呀妈,我疼她还来不及呢,还哪敢欺负她啊!要欺负也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

临月笑着打了我胳膊一下。

这时候老爸突然开口了:“这段时间你们公司的那个项目进展的还顺利吧!”

他这么一讲,想必临月心里也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赶忙回应到:“挺好,挺好的!我现在都已经完全适应那边的工作环境了。”

这时候老三又忍不住插话了:“嗨,我哥的事业现在做的是风生水起的,你们就不用担心啦!”

临月在饭桌上也连连夸赞爸妈的手艺,说能吃出一种家的味道,感觉很温馨。

当临月洗澡的时候,我突然想找出自己以前的照片给临月一起看,但是我记不清具体把那本小小的影集册放哪里了。当我打开房间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时,一张笑脸一下出现在我的面前。半年之后的我再一次看到这张小丑的面具,它是笑得显得如此灿烂。顿时让我回忆起半年之前那所有的美好都是伴随着它来到我的生命中的,而眼前我生活中的这一切仿佛都是拜它所赐,此刻的它像是一个满足了我所有愿望的精灵一样,跳到我的眼前送上我最好的祝福与喝彩呢!

“没错!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有了,生活很圆满,春风得意地过上了让绝大多数人都羡慕的人生!”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感激之情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我觉得它在我的生活中有着美好的寓意,它对我的人生有着非凡的纪念意义。它简直就是我的吉祥物啊!

就在这样情境下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用双手捧起端详良久之后,偷偷地把它藏进了行李箱的夹层之中。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家人就坐上商务车来到市医院,老三说正好调休也跟着来了,用了整整一上午给二老做个全身检查。

父亲的老肾病和脊椎压迫问题还是不容乐观,而母亲的身体还是相对来说好一些的,除了血压偏高一些没有什么大毛病。除了拿了一些疗程的药物,医院还给父亲开了一个月的理疗计划。我安排老三到时要督促着父亲按时来做。

中午我带着他们来到市里最好的当地特色饭店,让临月尝了一下我们这里的风味菜。

到单元门口时候都下午两多了,下了商务车我看见对面车库门外坐着几个老年人在那里聊天,看到我们回来了开始讨论了起来,我隐约听到一个老太太说:二儿子在外面大城市混好了,这带着儿媳回来孝敬父母了,多好啊!

临月把我妈从车上搀扶下来时看到他们,我妈笑着跟他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他们也热情地笑着跟我们笑着招手。

回到家里没一会老三就神神秘秘地把我从家里叫出来了,说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看到他的样子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直走到我当时去领奖的那个小巷子里他才把手机里的短信打开给我看,声音有些打颤地对我说:“二哥,这事千万千万不能让咱爸妈知道啊,他们身体也不好……”

我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一溜都是贷款平台的催收通知,再一看上面的欠款金额差点没吐血。

“三十八万七!你杀人放火用这些钱给人偿命了是吧!!”

我一下咆哮了起来,他看到我的反应一下慌了神

“不…不…不是哥,你听我说,我总共就从这里借了十几万,我发誓!谁知道它利滚利一下就到这个数了……”他哭丧着脸,嘴里嘟哝着。

“借的钱哪?干嘛去啦?!”

我继续怒吼着,他把头垂地低低的,一眼也不敢看我。

“都赌…赌进去了”

我极力压制着自己想要猛扇他的手,不停颤抖地指着他:

“我说你小子这几个月没动静了,在这里不吱声地给我捅大窟窿呢是吧!我给你钱是让你还账的!不是让你继续赌博的!”

他猛地抬头辩解到:

“我就是用来还账的,但是不够还,我才拿去赌的。”

“我不敢总问你要钱,就是怕你怀疑我赌博。”

“得了吧你,你就是想赌!你就是有瘾!”

“就你今天这事,我管不了,你自生自灭去吧!”一听我这么说,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腔央求到:

“哥,你就再帮我这最后一次吧,我再也不碰这些东西了。关键是那上面都有爸妈的地址,我怕连累到他们!”

我拿起手机往下一翻,催收地址上赫然写着我房子的地址。我当然清楚这些网贷黑平台背后都是和要债公司以及黑恶势力相勾连的。这一下我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把他踹翻在地。

“你他妈的借高利贷写我家地址干嘛?!”

他瞬间像个泼皮无赖一样,顺势打滚哀嚎了起来。

“你也看看你这副德性!”

我紧闭着双眼仰面朝天,大口往外呼着气。

“我他妈真该让黑社会来卸你条胳膊,砍你条腿的!”

“给我死起来!”

他听到我的话音知道自己有救了,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一把将他的手机甩到他怀里:“给平台打电话!问它这钱怎么还!”

“哎!好的哥,我这就打!”

按照他们提供的特殊还款方式,我们几经周折之后,拿着取来的将近四十万的现金走进了一家比较小众的银行。

当我坐在柜台前三沓两沓地把钱往收银槽里塞时候,老三凑到到我耳朵旁小声说到:

“哥,咱们真就把这些钱全部给他们汇过去吗?”

“那你想怎么办?要不然再给你拿去押一把?!”

我没好气地朝他说道,丝毫也没压低音量。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哥……”

当我回过脸时,看到坐在里面的柜员在低着头偷笑着。

出了银行的门,老三一脸倒霉相地对我说到:“哥,这事就别给嫂子说了,我怕影响你们的感情。”

“说出来我脸上有光啊我说!”

“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直接把爸妈接到我那边去住,让要账的砍了你!”

“不会了,哥,你放心吧!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给我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好的哥,那你多多保重!”

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钻进旁边的小巷子里去了。

我打车回到小区,我尽量收了收自己的情绪。一进门看到临月在和我妈一起做针线活,其乐融融的,一看到我回来了,我妈就兴奋地朝我说:“儿子,临月的手太灵巧了,一学就会,比我做的还好呢!”

我笑着刚想应她,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哎?你弟呢?”

她微微低头,眼睛从花镜上面看着我问到。

“欧,他们厂里有点急事,把他叫回去了。”

“你们去干嘛了?这么老半天的。”

“嗨,他喊我到街上随便逛逛,又在半道碰到熟人了,聊了一下。”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着,赶紧来到临月的身旁看她的劳动成果,扯开话题。

晚上回到房间临月才问我,下午我出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说我回来时神情有点不对。我当然还是一口咬定说没有发生任何事,我问她我不在家的时间,她和我妈聊了什么。她想了一下说过几天再告诉我。

第三天上午,我还是叫的同一辆商务车,我们带着爸妈和他们的体检报告来到了保险公司。在保险经理的帮助下,我把他们条件允许的险种全都浏览了一遍,最后在临月的建议下把最适合他们的保险都买上了。我如释重负地长长地舒了口气,至此,我心里的唯一的担子终于放下了。

回家之后趁着父亲在院子里和临月讨论园艺,母亲把我拉到了房间里压低了声音:“临月这孩子真的没得挑,人聪明懂事长得也好,你小子给我抓紧时间!有空尽快去见见人家父母,把这事给定下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在这里混一天是一天,像个不觉死的鬼儿似的。”

“哎呀妈,我们刚在一起不久,见家长我也得看临月的意思不是?我们还想再相处一段时间呢!”

“相处啥!这么好的媳妇,你给我处跑了怎么办?”

“夜长梦多啊,我的傻儿子!那大城市里优秀的人,有手腕的人那么多!临月又是见过世面的人,到时候被人给拐跑了,你哭都没有眼泪啊!”

她不断地拍打着我的背连气儿也不喘一口地说着,不给我一点插嘴的机会。我极少听到母亲用这么急切的语调跟我讲话,看来临月对她内心产生的诱惑力是致命的,就像那饿狼见到血,飞蛾扑向火一般。

“好好好,我尽量我尽量,这趟回去我就跟她提。行了吧?”

“你到可那边可别光说不练啊!我以后两天将就得给你打次电话,问你进展情况!”

吃过晚饭趁着临月在陪妈看电视,父亲喊我出去散散步,我跟临血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你和临月是工作上认识的,还是社会上认识的?”父亲有点严肃的问我

“欧欧,我们是项目上的同事,她也是外地调过去的。”

父亲听了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继续说到:

“你不要听你妈在那瞎起哄,她就爱脑子热,什么也不懂!年轻人在一起,适不适合都要经历一个磨合期的,你们就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不要着急。”

“这孩子面相不错,不过你还是要多留心着点,看看她是否对你是真心的……”

我听出了父亲的话中有话,这突然让我觉得

老三这段日子一定没少在他们面前吹嘘我的收入情况。

我的意思呢,其实很简单。就是说你要让她对你的事业有帮助,千万别起反作用。爱情重要,事业也同等重要,不要让这两样东西相冲,而要让它们相辅相成。这样才算你真的有本事!”

我听了父亲的话,不断地点着头。

我晚上回去就和临月商量了一下,订了明天午后去大都市的高铁票。

第二天上午我把一张十万的储蓄卡塞到父亲的手里:“爸,这一趟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十万块钱你和妈先拿着用,用完了我再给你们打钱。密码是我的生日”

父亲握着卡沉默着,看着母亲在家里用电推子给他快推成光头的稀疏白发,我的心里猛地涌上一阵酸楚,他的确比半年之前又苍老了不少……

这时父亲缓缓地开口了:这趟回来你把该做的都做了,该买的也都买了。我们生活上用不到啥钱,这钱还是你拿着,帮衬帮衬你大哥那边吧。”

说着他拉着我的胳膊把银行卡交回到我手里。

“你的事业也是刚刚才有了起色,我知道让你全力去帮他对你也不公平。但是能帮一点是一点,有些话我不好挑明了说。你们亲兄弟之间还是要互相帮衬着些的,不要因为赌那一口子虚乌有的气而伤了感情,离了心啊!”

说完父亲不敢太重地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

我的心情顿时也因父亲的话语和举动而变地有些沉重,而这一刻我的内心突然感到一阵庆幸。因为再过一会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一走了之,再也不用一直待在这个让我感到压抑的地方,而眼前我无论如何也要把最后的事情处理妥当。

“爸,这钱你们拿着放心用。大哥那边我也自然会想办法帮他的,你们不要太担心。”

我轻轻地把卡放到了床边上,转身走出了他们的房间。

到了临行的时刻,我让车子在小区门口等着。我们各自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爸妈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临月,一有时间就跟逸扬回家里来,阿姨一直等着你!”

母亲向前跟了几步,眼里含着泪花。

临月也一步三回头地跟他们道着别,强忍着眼里的泪水。看着她的样子,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