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寡妇
江昭打量着齐老夫人脸上神色，看样子不像说谎。
估计也就只剩这些钱了。
“行，既然祖母这样说了，孙媳要再逼迫，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她轻蔑一笑，故意走到齐老夫人跟前，微微屈腿，“大早上的，孙媳给祖母请安。”
这一下足够气人，齐老夫人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是被气红的。
“孙媳送祖母回去吧，顺便把钱拿回来。”
“不用！”齐老夫人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再激怒江昭，“老身会派人给你送过来。”
“行，那孙媳就不送了，”江打了个哈欠，“大早上的没睡好，孙媳再回去睡会儿。”
没等齐老夫人回话，她转身就走。
这闹剧一出，江昭断了将军府的补给，不再过问将军府的事。
没了江昭，将军府只能靠齐宗衡的俸禄和四间已经开始盈利的铺子维系。
一个月过去，府里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看着饭桌上清汤寡水的饭食，齐老夫人和齐宗衡这才意识到，这五年来江昭往将军府里贴补了多少。
扩大一倍的荆园中。
饭桌上满满当当的美味佳肴，鲍鱼海参都有，江昭还特意让涟衣出去买了壶清酒。
主仆三人围坐在桌前，大快朵颐。
吃得肚子圆滚滚，涟衣感慨道：“奴婢现在吃的，比好多人都好呢。”
江昭闻言，笑笑没说话。
就像前世齐清姝对她说的，她劳心劳力，为将军府操劳十几年，又是贴补嫁妆，又是经营铺子。
可齐老夫人内心瞧不起她，还偷摸支取她嫁妆做贴己钱，齐宗衡和方芸澜暗通曲款，早在她嫁进来之前就有了孩子。
齐家人一个个都把她当没脾气的摆件，还是个有大量钱财的摆件。
勾了勾唇，她倒了杯清酒，一饮而尽。
可事实上，他们离不了她。
“少夫人，您为什么不和离啊？”
知晏抬头看她，忽然开口说道：“若和离了，咱们也不需要囤粮，反正现在经济命脉在您手里握着，大不了您给他们足够的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昭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她之前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架空将军府，再以金钱威逼利诱，逼迫齐老夫人和齐宗衡和离。
后来去了一趟皇宫，她发现小叔叔的处境不比她好几分。
她只是受点气，可小叔叔的头顶却悬着一把刀。
再后来翻阅了些史书，加上沈宥齐主动提出要帮她和离，是以她想通了一些事。
若她真以金钱逼迫齐宗衡和离，到时候传出去，其他人最多不齿齐宗衡用夫人嫁妆，斥责齐老夫人偷摸孙媳嫁妆。
然而历朝历代，虽有和离这么一说，但史上成功和离的，只有一位备受圣上宠爱的嫡公主。
和离一词，也是皇帝给公主破例提出来的。
她若真的只因为嫁妆和离，面对她的，将是千夫所指，更严重的，在朝堂上的小叔叔也会被众官弹劾。
他们多是男子，绝对不会允许女子随便和离，若她真的开了这个先河，怕是会触碰到他们的利益。
“这事没那么容易。”江昭眸中闪过一抹阴冷，“反正再有两个月，户部就要出事了，到时候直接当个寡妇不是更好？”
知晏似懂非懂，她并不了解这个时代和离对一个女人的影响有多大。
涟衣默默低着头吃饭，就跟没听到她们说话一样，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插不进这个话题。
江昭没再说什么，目前来说，做寡妇才是最好的，按照前世的轨迹，齐宗衡出事是必然。
和离，如今倒成了她实在没法的最后退路。
吃好饭，涟衣和知晏把东西收拾干净。
江昭吃饱去荆园消食，一个月过去，她的荆园已经彻底修建好了。
想起知晏说得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忍不住笑了。
这荆园才是真印证了那句话。
本来得半年的工程，在金钱的推动下，一个月就成了。
看了看假山池塘，水和掩盖用的假山已经就位，就只差可以吃的鱼了。
越看越满意，江昭正准备去另一个厢房那观望下，知晏却突然过来，“少夫人，少将军想见您。”
这是坐不住了？
江昭心情极好，自那日之后，许是齐宗衡自己也觉得丢人，再没踏入她这荆园中。
“走吧。”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她跟在知晏身后往正厅去。
到了正厅，齐宗衡正坐在主座等她。
齐宗衡比一个月前消瘦不少，脸颊向内凹陷着，整个人也没了之前的生气，看着蔫蔫的。
江昭扫了眼齐宗衡身下的位置，微微挑眉，“少将军找我有事？”
见她来了，齐宗衡正了正身子，“你最近一个月都没掌家，府里的各项支出都是林管家问我要的，琐事杂事也没人处理，都堆在那。”
“哦。”江昭拖长了尾调，面无表情。
她表现的云淡风轻，齐宗衡坐不住了。
哦。
就一个哦？
她到底知不知道，将军府已经乱成什么样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那钱祖母不是都给你了，你还耍什么性子？”齐宗衡皱紧眉。
耍性子？
江昭觉得好笑，他居然只当她是耍性子？
“少将军，之前我管了五年的家，将军府入不敷出，我把嫁妆全贴补了进去。”
江昭慢悠悠地走到齐宗衡面前，“但我毫无怨言，我自认对将军府掏心掏肺，可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话点到此，她懒得再说下去。
冷冷瞥了齐宗衡一眼，她转身离开，今日是每月一次布施的日子，她没空跟齐宗衡在这扯皮。
齐宗衡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江昭离开的身影。
思绪回转，他不再执着于江昭让她丢脸的事，而是从头开始想。
一开始，父亲入狱而亡，母亲自尽随之而去，只留下他和祖母两人。
将军府被抄家，他和祖母虽然免除一死，可那般困境之下，没有钱，没有权，父亲性子耿直，为官时又得罪不少人。
那个时候，几乎是必死之局。
经常来他家玩的江昭在这时挺身而出，甚至江昭自己父母都刚亡，却毅然决然地跟奸臣沈宥齐交易，护住了将军府。
本是救命之恩，他刚开始也心存感激，可后来，祖母在他面前骂过不止一次江昭的商贾之女身份，军营里那些人也嘲笑他被一个女人所救。
在那般铺天盖地的嘲讽之下，他的心态逐渐变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本就有能力，是江昭自作主张，才导致他陷入那般境地。
可如今，江昭真的不管事了，他才发现，将军府不能没有江昭。
这么些年，全靠江昭为他稳住后方，他才能安心待在军营，去战场立功。
可他……都是怎么对江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