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情歌：2.乌龙
“好嘞！”小姑娘声音昂扬，答应得干脆，丝毫没发现眼前男人越来越僵硬的动作。
“那个……”提纳里不好意思的开口，眼底一样写满了羞赧。
“嗯？”柯莱并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边迅速翻烤着面饼，一边等待着提纳里的下文。
“我忘记带手机了……”提纳里刚想继续说，自已可以回家取一下之类的，没曾想一言不发的老板抬了抬眼，没多说什么，向后偏了偏头。
提纳里顺着老板的目光看去，小推车后面是一张简易的桌子，看起来是为想体验在马路牙子上用餐的食客们准备的。
“？”提纳里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他帮忙收拾？抵一个饼钱？
柯莱在一旁看得头大，怎么长了嘴不会用是吧？可
手上动作却一刻不停，高声对着提纳里说道——
“先生，您先在后面坐会儿吧，您的饼马上就好。”
“是啊，麻烦您往边上稍稍，我扫个码。”排在提纳里后面的顾客也等不及了，急不可耐的想要点单。
……
提纳里坐到小吃车后的折叠桌旁，这才将这辆小吃车的全貌看个清楚，这车应该是经过了改造——在不锈钢台面与下方的储物空间之间又多加了一个小烤炉。
女孩子动作麻利，从面盆里取出面团，揉捏按压成巴掌大小的面饼，再打开小烤炉，将揉好的面饼放进去，又迅速取出金灿灿、香味十足的饼放到台面上。
老板用刀从面饼中间剖出一个口，塞进新鲜的生菜和番茄，又从煎台上夹起嫩滑多汁的里脊肉一并塞进面饼，最后再根据顾客的口味需求，撒上辣椒、孜然或者番茄酱——一个口袋饼就做好了。
提纳里正看得入神，可下一秒，一个大碗就被放在了提纳里面前的桌上。
碗堆得很满，里面有尖椒炒蛋还有小炒肉，最下面是白米饭。
“如果饭不够的话，请随时喊我。”小姑娘面上带着微笑。
“啊？”提纳里这下是彻底懵了。
“您不需要客气，这里还有热水，您自取就行。”柯莱将手里的热水瓶也一并放到了桌旁，说完，又急忙去前面帮着招呼客人了。
“小兄弟，你就吃吧，这个老板心肠好的嘞。”跟提纳里就隔着一条板凳距离的隔壁桌吃炒饭的大哥发话了。
“我们那工地遇到拖工资的时候，口袋里真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不要说热饭热菜了，就连碗便宜的素面都吃不上的。”提纳里扭头看过去，大哥应该是工地刚下工的工人，脚边还放着破旧的安全帽。
“但是啊，这家老板你不要看他冷面冷脸的，只要你到他摊位上，说一句忘带钱了他就都会给你一份饭的。”
啊……原来是这样……
提纳里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他一说忘记带手机了，老板就一副“明白了，往后坐吧。”的模样。
“当然啦，我们宽裕了都会再回来把钱给老板，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啊，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啊。
提纳里突然一阵鼻酸，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自已因为一个乌龙而像模像样的吃上了一顿晚餐。
……
“大家好，我是大家的新班主任，提纳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我们大家能一起努力，将这个共同的班集体……”
后面的话，柯莱一句都没听进去，而她本人也是一副快要碎了的模样。
不是——
谁能告诉她，前一晚在自家小摊上遇到的流浪汉，啊，不是，就前一晚连一个口袋饼都吃不起的叔叔，第二天居然摇身一变成为自已的班主任啊？
更何况！口袋饼素的只要四块！荤的也才五块！
柯莱在心底怒吼，勉强平复后，女孩又开始大胆预设了更多的可能性——
他的教师资格证不会是买的吧，不对，五块钱他都拿不出来，他又有什么钱去买证呢？
“好，那接下来我先点个名，认识一下各位同学。”新官上任的提纳里老师早就准备齐全，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了初二（8）班同学的花名册。
柯莱简直可以说是大惊失色，她只能暗自祈祷她的新班主任记不住她的脸。
“安柏。”
“到！”
想开点，说不定提纳里老师是个脸盲。对，再说她长得那么普通，怎么可能就见一面就记住了。对，不要慌张。
“雷泽。”
“我在。”
话说，尖椒炒蛋和小炒肉搭配能让人短暂失忆吗？或者选择性失忆呢？选择失去和口袋饼的所有记忆。
听着提纳里沉稳的声音，眼看马上就要点到自已了，柯莱紧张得深吸一口气。
“柯莱。”
“啊！到……”
柯莱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提纳里。
只见提纳里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出越发灿烂的笑容，他朝着柯莱点了点头。
柯莱心如死灰。
很好，提纳里老师没有脸盲症，尖椒炒蛋搭配小炒肉也不会让人短暂失忆。
谁都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她再也不爱吃尖椒炒蛋和小炒肉了！再也！！
“好了，同学们，先把上周的月考卷拿出来，我们讲评一下试卷。”提纳里边说，边笑意盈盈的看向讲台下坐着的同学们。
总之，柯莱这一节课过得如坐针毡，下课铃刚响，柯莱立马起身想借口去一趟洗手间，反正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柯莱，你来办公室一下。”提纳里一手拎着布袋，一手端着茶杯，叫住了仿佛离弦箭的女孩。
“好的……”柯莱垂头丧气，跟在了提纳里身后。
……
“你自已搬把椅子过来坐吧。”提纳里口渴得不行，随口跟女孩一说，便先去接水了。
没想到一扭头，小姑娘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
“老师对不起，我一定不会把你没钱吃饭这事儿说出去的。”柯莱九十度鞠躬，态度十分诚恳。
“嗯？你怎么保证？你可目击了全程啊……”提纳里边说边变幻莫测一般半眯起了眼睛。
“我……我发誓……如果我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就……”柯莱下了狠心，准备发个毒誓，却在关键的遭天谴部分卡了壳儿。
“嗯？你就怎么？”提纳里接着柯莱的话往下问。
“我就……我就这辈子都不吃尖椒炒蛋和小炒肉了！”
“哈哈哈……”提纳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柯莱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新班主任似乎是在逗她，女孩羞红了脸，心里却卸下了担子，轻松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