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朦：37.臣服
“诶？听到了吗？”
“什么？”
“解药！说是那个兽人研制出变异的解药呢？”
“真的？那怎么……”
“哼……这场变异不就是他们兽人搞出来的吗？”
“……”
眼见着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而身旁提纳里的头越垂越低，他又变成了赛诺刚认识他时的样子——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小心翼翼的缩在一旁，任凭流言蜚语肆虐，好的坏的他都照单全收而无一句反驳。
提纳里不愿意去解释，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是徒劳无用的，人们永远只愿意相信他们想要去相信的，尽管那并不是真相。
赛诺握紧了双拳，抬眼冷冷扫过围观群众，人们感到一阵寒意，后知后觉的害怕爬上脊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赛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扶起了瘫坐在地的老妇人，又将拉过提纳里冰凉的手，紧紧攥进自已的手心，快步走出了餐厅。
手腕处传来巨大的拉力，拉得提纳里向前趔趄，他抬头却只看见赛诺的一个侧脸——
这就是赛诺一直以来做的那样，将提纳里从自卑、痛苦的沼泽地里拽出来，直到阳光温柔的笼罩着他。
……
赛诺并不常回自已的办公室，多数时间他都在外出任务，回来了更多时候会选择去骚扰艾尔海森或者隔着实验室的玻璃陪着自已的爱人，但眼下这种情况赛诺只好久违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先喝点水吧。”赛诺将盛了热水的白瓷茶杯轻轻搁在了老妇人面前，却未曾料想，老妇人又一次对着提纳里跪了下来。
“对不起……”老妇人哽咽着道歉，提纳里想要去扶起老人的双手惊愕地在半空中顿住。
“以前我总是让阿莫别和你们交往。但是，我发誓，阿莫他是特别善良的孩子，从来没有看不起亚兽人……”
你们？我们？
亚兽人？
“您在说什么啊？”赛诺眉头紧蹙，老妇人的话颠来倒去，让他摸不着头脑。
“不是吗？”老人偏头看向赛诺，“光栅通信今天都播报了啊……”
光栅通信是卫城最大的信息资讯平台。听老妇人这么一说，赛诺连忙打开了光栅屏。
光栅屏上正播报着新闻，女主持人一字一句念着手里的稿件——
“据悉，卫城近日变异病例数量急剧增加，而根据康宁疗养中心的专家和负责人所了解，一位名叫提纳里的科研工作者已经研制出了缓解变异的解药，而在这之前却并没有任何相关消息，现在让我们联线一下相关的知情人士。”
镜头一转，只见阿图巴依的主治医生站在了镜头前，记者拿着笨重的话筒发问道：“提纳里研制的解药是否真的有效？”
“是的，可以说效果非常显著，我脑死亡的病人在注射了解药后的第五天就短暂的睁开过眼睛……”
“那你觉得提纳里为什么只把解药给了你的病人呢？”记者粗暴的打断了医生想要继续分享神奇药效的激动心情。
“这个我不太了解，可能因为提纳里先生和我的病人认识吧，再说这个药还在研制……”医生的话又一次被打断，只见记者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提纳里只想救他的朋友是吗？”
“啊？”镜头里的医生根本没想到这次采访的走向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赛诺生气的用拳头砸了下桌子，桌面发出了一声闷响，而光栅屏上的新闻报道并没有结束，只见画面一转，出现了另一个提纳里非常熟悉的人——植物研究所的所长。
“什么？你说提纳里的研究项目。他那个项目确实已经进行很久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已选择停止了。”马所圆润的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
“我们都觉得可惜呢。”马所揉了揉手腕，“谁知道原来是发现了解药，可能是想要垄断好卖出高价吧。”
“毕竟他是亚兽人，看不起普通人类也是正常的。”
提纳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的手脚冰凉，心仿佛坠入了冰窟——他进入植物研究所以来最尊敬的是艾力教授，其次就是这位马所长，可现在，这位宽厚的老领导却在屏幕前颠倒黑白，编造谎言。
“提纳里啊？我早就知道亚兽人不能从事高精尖科研。”
“他？他很不好相处的，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谁知道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昔日里那些看不上提纳里的同事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着急忙慌在记者面前落井下石，他们想看提纳里掉下悬崖，永远再爬不起来。
所以，说两句又怎么了，反正提纳里落得如今这副田地又不是他们害的。
提纳里不知怎么的，明明这是他从小到大最害怕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厌恶、憎恨他，可是他却莫名变得异常冷静。
就像是担心放在桌沿的玻璃杯掉落，可真正看见一地碎片时，反而会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赛诺不知何时，站到了提纳里身后，一手环住了提纳里的肩，将人半拥在怀里，他几次三番想要关闭光栅屏，却都被提纳里拦下了。
“我没事，看下去。”提纳里推开赛诺按遥控器的手，目光灼灼，眼眸里仿佛燃起了一片沉默的海。
在新闻报道的最后，镜头前出现了水睿。
一如提纳里见到水睿的第一面那样，男人依旧穿着昂贵的衬衫，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面对镜头也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是的，我们锐意制药集团正在联系提纳里先生，很希望提纳里先生能够看到在生死线上挣扎着的人们。”
“当然，锐意制药集团也特此承诺，如果提纳里先生愿意转让解药专利，锐意绝对不会还价，并且锐意也将生产免费的解药给所有需要的病人。”
水睿说完，望向镜头的眼神里除了伪装的笑意以外，更是蓬勃的野心和欲望。
一时间，提纳里甚至以为水睿看到了他——因为那眼睛里还有一种兽王要猎物臣服投降的高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