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进来坐

时间有限，林栖没再废话，当然，也可能是他心虚。

他伸出手，使掌心朝上。

小艾接收到了他的想法，猛然睁开。

暗金色的瞳孔无序地在掌心转动，最后于某个方向停住，小艾的目光穿过重重障碍捕捉到了目标。

随后，林栖在小艾的视野中看到了那个满脸泪痕、目光绝望而又充满希冀的女人，像是那名孤独地蜷缩在雪地里于生命中的最后时刻点燃火柴的小女孩。

小艾完成任务，掌心的裂痕合上，功成身退。

林栖收回手，对谢又鸣道：“19楼1903号，就在这栋”。

谢又鸣立即动身，三人来到电梯厅，不知道这电梯什么原理，在梦乡里居然还能运行。

按下上楼键后，电梯门打开，三人走进电梯，最后走进电梯的谢又鸣按下了数字“19”。

“19”楼的按键亮起来，电梯合上门后，显示屏上代表楼层的数字逐渐由“1”一格一格地往上跳。

在等待到达目的楼层的间隙，林栖问背对他的谢又鸣：“要是小艾找不到制造者呢？”

谢又鸣没有转身，而是保持着背对林栖的姿势，他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笑意，语气却听不出玩笑的成分：“我不是已经向大家阐述过我的计划”。

他指的是让大家分组，在这三栋楼之间寻找制造者。

如果林栖的能力无法找到制造者，那么按照谢又鸣的计划，他们也有机会找到对方。

林栖恭维：“佩服佩服”。

谢又鸣客气：“哪里哪里”。

严子逸站在最后，感觉自己才是最多余的那个：救命！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叮~

电梯到达19楼。

三人走出电梯，迈入了16号楼的第19层。

这里一共有四户，即便不看门牌号，三人一眼就知道该去哪里。

其他三户的门口都只有孤零零的深红色大门紧闭，唯有1903的门口贴着大红色的对联。

门口最上方的横批写着“平安喜乐”四个大字，大门中央贴着倒置的“福”字，寓意福气已到。

放在现实中，是再普通不过的景象。

但在梦乡里，放眼整栋楼，或者说整个小区，恐怕只有这里看上去像是有人生活的痕迹，而其他地方只有空荡荡的水泥砖墙。

林栖上前礼貌地敲了敲门，但门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

他不死心地继续敲了敲，门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几人对视，决定强行打开门时，门后突兀地传出了一声巨响。

像是有人摔倒在地面，然后是类似于人在地面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不小心将身边的其他东西拽掉而产生的噼里啪啦的物品掉落声。

有人在里面！

林栖用力压门把手，没想到门竟然没锁，啪嗒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林栖向外让了让，那扇贴着“福”字的深红色的大门便缓缓向外打开。

屋内的景象很快暴露在门外三人的眼中。

一个浑身是血，只有脸部还保留有皮肤的女人，趴在白色的瓷砖上，正欲挣扎着向门口爬过来。

她身侧掉落了许多零碎的小物件，而她身后的白色瓷砖上，则拖曳了一地的血痕。

女人怪物般的模样，与风格温馨、具有生活气息的屋内装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现实与梦乡融合又割裂般地呈现在眼前。

林栖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谢又鸣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严子逸，去叫宋秋带姜黎过来”。

严子逸如梦初醒，赶紧跑到楼道右侧的窗户那边，大喊：“制造者在这里！宋秋哥、姜黎姐，快来！在19楼！”

谢又鸣越过林栖走进了1903，地上的女人见有人进来，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她看着谢又鸣，脸上的神情逐渐发生了变化，她笑了起来，并伸出手试图去够他，破碎的话语断断续续从她口中传出：“你……回……回来……了……”

听起来，她像是正在等某个人回家。

但是谢又鸣听到她的话后，并没有露出见到熟人的表情，他神情冷淡地观察着对方和她身边的一切。

是认错人了？

林栖跟在谢又鸣身后，迈步进入其中。

他站在玄关处，打量着整个房间，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的布局。

在他左边的是客厅，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后就是宽阔的阳台，客厅中央靠墙摆放着橙色的布艺沙发。

对面的电视墙上挂着超大液晶屏电视，下方的电视柜上还摆放着一排看起来就是房主人精心挑选过的精美相框。

而在他右手边的是餐厅和开放式的厨房，木质的餐桌上还铺着黄白格子的餐布，中间放了一个蓝色的小巧花瓶，花瓶里插着的是两朵向日葵和一簇满天星。

林栖还观察到，在一些小地方，比如餐厅墙角的地方，有几处用彩色水笔画出来的卡通人物和小花，充满了童趣。

看高度，也许之前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曾站在那里涂鸦。

除此以外，整个房间看起来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温馨舒适，足以彰显房主人对房间布置的上心。

不过，过于完美的景象却令林栖感到了一丝违和，不是某个特定的地方，而是房间整体的氛围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总之，是一种看似“充满人气但却缺少人气”的矛盾感。

没等他细想，宋秋、姜黎等人很快出现在了门口。

林栖侧身给她让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女人脸上的大部分皮肤已经消失，只有上半张脸还维持着人样。

姜黎伸手，试图为她治疗，一开始确实卓有成效，新生的皮肤很快覆盖了裸露的血肉，女人白色衬衣上的血色也在逐渐褪去。

但血色褪到腰部后，就不再继续往下，反而隐隐有往回蔓延之势。

姜黎收回手，冲谢又鸣摇了摇头。

“老大，时间过去太久……”

谢又鸣已经猜到了结果，伸手示意姜黎不必再讲：“嗯，我知道了”。

他蹲下，看着样貌已经恢复到正常的女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并没有回答谢又鸣的问题，她沉浸在一种恍惚而又迷茫的状态中，她望着出现在房间内的其他人，灵魂似乎在茫茫的大雾中寻找某个现实的锚点。

直到她的目光长久地落道谢又鸣身上时，她那困顿的表情逐渐变得“清醒”，随后她的脸上出现了惊喜的表情。

她吐字清晰道：“你回来啦”。

然后她的目光在谢又鸣身后的几人身上打转，不知道听脑补了什么，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星星点点的好奇和暖意出现在她眼中：“你还带了朋友回来”。

此刻，女人竟然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越过谢又鸣，来到众人面前。

白色的瓷砖上留下一串血脚印，那是自她那缺少皮肤的下半身渗透出来的血迹和组织液。

她十分客气地说道：“快，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大家都是朋友，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