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试探

谢又鸣那充满笑意的眼睛，在林栖看来深不可测，仿佛他什么也没做，就已经被谢又鸣看穿。

“你怎么知道我有筑梦碎片？”

明明小艾根本就没出现，明明还有其他选项，例如会出现在梦乡中的还有共振者和没有筑梦碎片的侵染者之类的，偏偏他一下子就选中了正确答案。

谢又鸣轻笑了一声，眉眼间带了点诧异。

“你还真有啊？”

“啊？”林栖傻了，“不是，鸣哥，你钓鱼执法啊！”

姜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栖，目光中带着同情。

谢又鸣微笑：“但我猜中了，不是吗？”

林栖悲从中来：“但鸣哥你说得那么认真，我以为你是真的知道”。

妥妥的钓鱼执法，关键是他还上钩了。

事实上，谢又鸣确实有猜测，但林栖承认得这么快，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筑梦碎片不是谁都有机会接触到，甚至持有的”。

说到这里，谢又鸣嘴角的笑意微敛，神情逐渐变得认真甚至带了些冷意：

“不久之前，有几位解梦者在现实中遭遇了意外事件身亡，并且他们身上的筑梦碎片不翼而飞……林栖，你能告诉我，你的筑梦碎片是从哪里来的吗？”

谢又鸣本可以慢慢试探，一步一步找到他的想要的答案，这并不难，一个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刻，只要稍微费点时间……

但他现在却没有这么做，反而问得很直接，或者说咄咄逼人。

林栖是孙向阳的好友，谢又鸣不希望看到预想中最糟糕的结果，在慢慢试探和直截了当中，他选择了后者。

而林栖并没有立即回应谢又鸣的问题，他注意到他话中的另一层含义：“等等，解梦者的筑梦碎片还能被抢走？”

不等谢又鸣回答，林栖突然意识到，筑梦碎片当然可以被抢走，因为它一开始就并不属于某个人。

只是他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些事情，才会忽略超凡能力对一些人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虽然他有时候会做梦自己也能获得超凡能力，加入解梦研究所，但他并未想过，通过掠夺的方式去获取。

所以是——

林栖看向谢又鸣，问道：“有人通过杀掉超凡能力者的方式，获取筑梦碎片？”

谢又鸣勾起嘴角，目光冰冷：“确实如此”。

先前知道姜黎为什么会跟他动手时，林栖还觉得她太谨慎，而且“人有时候比怪物更可怕”这句话，不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么。

但谢又鸣的回答，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简单。

如果可以在现实中可以杀掉解梦者，抢走其筑梦碎片，那么在梦乡里呢？

能够进入梦乡或者有信心从梦乡中活下来的人，大多都是持有筑梦碎片的解梦者，对方夺取筑梦碎片只会更方便。

林栖此刻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团理不清的线团，线的源头牵引着不同的人，而在这线团之中，又夹杂了多少看不清的阴谋。

至于谢又鸣问他的筑梦碎片从何而来，事关自己的清白，林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就算他说谎也一定会被谢又鸣看出来，他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他回忆自己某次在进入审判监狱之前和西装男的交流，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之后的每次，他都没听西装男说完，上去就直奔猜硬币的主题，然后拿到了筑梦碎片。

“我在自己的梦里，遇到了一个自称梦神教信徒的人，他说他……”

西装男怎么说来着，林栖艰难地回想，也怪他后期总是打断西装男说话，毕竟不是谁都有耐心听同一个人说上数百遍同样的话。

他在记忆最深处搜搜刮刮，终于把那遥远的回忆翻出来。

“哦，我想起来了，他说他来给我进入梦乡的‘钥匙’，还要跟我猜硬币，说如果我猜对了他就把硬币给我”。

谢又鸣捕捉到关键词：“硬币……筑梦碎片？”

林栖点点头，不意外谢又鸣能猜到：“那枚硬币上刻有一只张开翅膀的蝉，西装男，哦，也就是梦神教的信徒说，硬币就是筑梦碎片”。

林栖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不敢置信：“梦神教给我的筑梦碎片，不会是杀了解梦者得来的吧？”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顿时觉得小艾不干净了。

应该是感觉到了他的凝视，小艾在掌心的皮肤内乱动了几下。

谢又鸣注意到了林栖的动作，并未对此多说什么，而是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是梦神教的人，他们大概率不会这么做”。

林栖不解：“为什么？”

谢又鸣说了个冷笑话：“大概是他们信仰的梦神不允许杀生吧”。

林栖一时间竟然没听出来谢又鸣这是说真的还是在反讽：“啊？”

谢又鸣却不欲再这个话题上多说，也没有给林栖解惑的打算，他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林栖的说法。

他替他捡起了掉在地上伞和棍子，顺手递给了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是你的能力？”

林栖差点忘了这两样由严子逸想象的造物，听到谢又鸣说的话，他顿时明白过来，谢又鸣就是因这两样东西猜测自己拥有筑梦碎片，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林栖接过后，习惯性地抬手就把伞撑在了自己头顶。

进入黄沙形成的大雾中，光线其实已经没有外面那么强烈，也不会像外面那样一旦暴露在光线中就会烧灼皮肤。

但在阳光下站久了，还是会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发烫，林栖和小艾都不太喜欢那种感觉。

而且天上时不时掉无皮人下来，这伞既是保护，也可以做武器。

现在林栖又发现了伞的一个新用途，无皮人不敢接触阴影，也就是说，在撑着伞的情况下就算他一动不动，无皮人也不敢将手伸进伞下。

林栖正想和谢又鸣说这个事情，毕竟他和姜黎是解梦者，他和严子逸找的不就是解梦者吗？

他道：“有一个叫做严子逸的家伙，他是——”

正在这时，从远处飘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林栖觉察到后中断了说话，仔细聆听。

“林哥！林哥！你在哪里？”

是严子逸。

林栖：我在这里。

这次他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不好了，林哥！”

林栖：你林哥好着呢。

“那个段风他要死了！”

林栖：段风又是谁？没事，要死了代表没死，还有救呢。

谢又鸣用眼神示意：这就是你说的人？

说曹操曹操到。

林栖只能说：“曹操来了”。

随后他大声呼喊：“严子逸，来我这里，段风有救了！”

茫茫沙尘组成的大雾中，只有声音能为彼此引路。

林栖没有挪动方位，严子逸顺着他的声音，很快穿过一众无皮人的包围，奔向了林栖，同时也看清了他身后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