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枣再次见到申玉山。

依然被对方昳丽的容貌所折服。

美丽,太美丽了。

美的发光,美的冒泡,美的让人心醉神迷。

“姜小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挺好挺好。”

“请坐。”

姜枣依言入座,等着申玉山说事。

“今天请姜小姐过来,是想跟您谈一笔买卖。

之前赵掌柜应该已经跟您提及过,我之后要去一趟香港。

原本是打算拿那幅倪瓒的竹石乔柯图过去的,但听闻您手里有幅唐寅的画作。

不知姜小姐有没有打算,拿到香港去拍卖呢?”

姜枣笑嘻嘻的回答他,“只要能拍出高价,拿去哪里卖,都是可以的。”

“可否让我店里的老师傅再看看那幅画?”

“没问题没问题。”

姜枣大方的把画拿出来。

一旁的赵闵堂朝店小二耳语几句,很快,坐人的内堂,便涌入八个中老年男人进来。

系统:……

姜枣:……

这么多?

她跟系统吐槽,“老话重提,这宝文斋可真有钱啊,谁家店里能一口气养八个鉴定师傅啊?

这每个月的工钱都得开不少吧?”

系统:“人家有祖产。”

姜枣:就很气!

八个老师傅得了吩咐,都上前,围住姜枣的那幅画。

“看绢布,是明朝的没错。”

“这印也颇有唐寅之风。”

“此言差矣,我观画中笔墨流动爽利,线条劲细,不似唐寅在山水画中严谨浑厚,风骨奇俏的笔法。”

“瞧你这话说的,你都说那是山水画的风格了,怎么能按图索骥,照搬到人物画风格上呢,这不是瞎扯吗?”

“无论画的题材如何变化,作画人在风格写意上,那也是一脉相承、殊途同归的,怎可分而论之呢?

……

几个师傅鉴定投入,说到意见不合之处,还开始互相辩论起来。

别看都是老爷儿,数量一多,聚在一起,也跟那菜市场差不了多少。

姜枣来这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鉴定专家,当场打辩论赛的。

她有些目瞪口呆,“宝儿,古玩界平时大家都是这样的?”

不是应该高雅,肆意,有格调的吗?

怎么跟个八哥开会,叽叽喳喳的呢。

系统:“大师也是要争吵,捍卫自己观点的嘛。”

姜枣表示,今天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她看座位上的申玉山和赵掌柜都不动如山,显然是非常习惯这种场景了。

无奈,她只能继续干坐着,等那群叔叔爷爷辈继续辩论。

一盏茶喝完,又续了一杯。

她觉得不能这样干等下去了。

再喝,她都要喝饱了。

“各位叔叔,各位爷爷,你们争出结论了吗?

我这画,是真是假啊?”

她这一问,八个师傅顿时息了声。

赵闵堂:“你们合议一下,给个鉴定结果。”

八个师傅,你望望我,我望望我,最后一个年纪大的师傅站出来拱了拱手。

“掌柜,少东家,恕我们眼拙,这幅画……我们不太拿的准。”

赵闵堂大抵也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一般情况下,店内师傅的意见跟他不出有二。

他既然都拿不准,那其余师傅更是说不好了。

申玉山放下茶盏,看向姜枣。

“不若,请姜小姐说说这幅画,您看方便吗?”

姜枣觉得在这幅画上,她退一步都是可以的。

“我想请教各位老师傅,这画,你们不能断唐寅,那能不能断唐伯虎呢?”

老师傅又开始你望我,我望你,交头接耳了。

姜枣也没指望他们回答。

她继续道:“你们都说这唐寅擅山水,人物画找不到参照。

那唐伯虎,据我所知,可是画过人物画的啊,宝文斋这么大的店,难道就没收点?”

赵闵堂和八个老师傅听到这话,都脸色尴尬,神情不自然起来。

申玉山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啊。

他好奇问道:“唐伯虎画过人物?是何佳作。”

赵闵堂忍不住出口:“少爷您不用多问。”

申玉山眼底带着一缕诧异,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姜枣咯咯直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申老板不知道吗?唐伯虎这人沉迷女色,科考期间也与友人挟妓饮酒。

他沉湎青楼温柔乡,那是世人皆知的事。

因为这,他可画过不少人物图,只不过作的都是秘戏图罢了。”

申玉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秘戏图是何物以后,他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他倒是没想到是这方面的人物图。

姜枣觉得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眼前又没摆着实物图,有什么可尴尬的。

再说,现在不是在讨论艺术吗?

艺术上的事,怎么可以那么龌龊呢?

“要说这唐伯虎最有名的,还属他所作的那幅《风流绝畅图》。

此画共二十四幅,每一幅都还配有当时流行的浓词艳曲。

不过,这套图册早就失传了,现在传世的版本也是万历年间,徽派刻工黄一明根据原作临摹的刻画。

此后一直到民国年间,刻印的也是这一版。

别看黄一明只是翻版,人家翻版那也是做到了制作精良。

不仅一比一复刻原画,画中诗词也用宋代瘦金体摹写。

到了乾隆年间,《风流绝畅图》被列入《禁书总录》不再开印,仅以原刻本传世。

后为清大内藏本,画中不仅有明清收藏家的钤印,更有观阅诸王、皇子以及帝后的钤印。

谈及收藏价值,那可是极其的高啊。”

意思,你们也别不好意思了,别说原版了,就是刻画版那都是皇室珍藏。

申家有清朝皇室世袭的爵位,他们祖上,姜枣知道的是到贝勒那一爵。

上头的老子叫郡王,老子的老子叫亲王。

指不定那刻版画上还有你申家的钤印呢。

只不过混到贝勒这一辈,已经不够格观览了。

要是申玉山的祖先,再努努力,说不定对方就可以查阅这皇家秘藏。

也不至于像现如今这般,一脸懵懂,丝毫无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