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这次的啼哭又少了一声。
熟悉的虚无空间,熟悉的嚎叫声,再次睁眼,又是新的轮回。
我暗下决心,要在这次轮回寻得回归理智的办法,不去过多干预不可能改变的结局。
吐出一股浊气,我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魁梧,身披铠甲的家伙。
月光撒下来,让那一身铠甲如钻石般闪耀。
眼前人卸下厚重的头盔,露出沧桑的真容,这熟悉的面孔瞬间将我的记忆拉了回去。
他不是什么兽,他叫周前然,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节点,是他被唤醒,要我斩腕的时刻。
:“孩子,来吧,这就是我的命,让我去见见我的小丫头吧。”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抱紧这个憨厚老实的大叔,随后抬头真挚地注视着他,俏皮道:“叔叔,我知道你在自责。”
:“可这一切都不是你有意为之~”
我话锋一转,认真地说:“叔叔,在我看来,你不是什么怪物,你只是个善良的父亲。”
我想起原先兽被斩腕的时候,几乎是全程痛苦,此次,我不想他再经历那么多伤痛,决定将其熔腕。
熔腕就是一个长痛改短痛的过程,而且有概率消除他体内的诅咒。
我点燃刺绣,发动能力,熔腕开始。
我又一次看到兽的过往,过度共情使我再次潸然泪下。
我心软了。
我想再一次挑战轮回的禁忌,我想用半熔腕的方式驱除去除他体内的诅咒,换他活下去。
事实上,这的确可行。
一切再次改变,兽并没有死在本该消亡的节点。
:“小丫头,你这是做了什么?”
:“我不想你就这样消失…”
:“可属于我的时代早就结束了,现在,军队的意义已经变了。”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
时间线演进,到了我初见雅的节点。
探桀所的咖啡厅里,阴气笼罩,我就坐在原先的位子上等待对方到来。
果不其然,几秒钟过去,耳边便传来啪嗒啪嗒的高跟鞋声。
我开启刺绣,释放净黯能量场,那个冒牌的“沈瑜影”原型毕露,并且找回记忆晶体。
我起身走向暗处的女子,以歉疚的目光盯着对方。
:“雅,真的对不起。”
:“你…认识我吗?”
;“你叫薛如雅,我知道的。 ”
:“我的魅力都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
雅像是刚刚绽开的香花一样孤芳自赏,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娇媚。
她托起我的下巴,将我一路逼退到咖啡厅的沙发上,魅惑道:“小丫头长得真水灵,看在你帮我找回记忆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
到这,我就知道她的老毛病要发作。
果不其然,她死死地抓紧我的胳膊,将其扬过头顶,随后轻吻上来,我自知躲不过,提前侧过脑袋,让她的希望落空,只能吻到我的脸蛋。
:“我的蛊惑力对你没用?”
她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随后再次俯身压下来,这次我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侧身躲过去,让她扑空。
:“好啦!刚刚你欺负我,我是因为对你的歉疚才不反抗,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
听了我的话,雅捂着嘴轻笑一声,随后抚摸起我的头发,这还不够,她甚至还像撸猫一样玩起我的脸蛋。
:“喂喂喂!我说,你捏够了吗!不怕我老婆看见打死你啊!”
:“你真可爱,我对你这样的小女孩毫无抵抗力~”
她仍旧没有停下动作,我只好拍打她的脑袋以示不满。
:\"哎呦!你这小金毛!\"
:“你才是狗呢!”
:“小盈月,你看看你现在呲个牙的样子,多像小狗狗啊~”
我渐渐被她磨掉耐心,拉下脸,准备将心底的歉疚讲出来。
我垂下头,轻叹一口气,之后幻化出影玥刃。
:“别怕,我不是要和你大打出手。”
:“如雅,我现在,是在替未来的我和你道歉。”
:“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我屏住呼吸,发动影玥刃,一刀脖颈,一刀胸膛,五刀腰腹,两刀大臂,两刀小腿。
我对自已的身体毫不留情,哪怕痛到涕泪交横,我也没有停手。
我把我对肃的折磨一五一十地还给自已。
雅看着我极度疯狂,鲜血直流的样子怔住了,摇了摇头,想要阻止我,可又不敢靠近。
:“你这是在演哪出啊?为什么要这样残害自已的身体?”
雅不解地看着我,嘴巴都合不拢了。
:“未来的我,杀了肃,就像刚刚那样。”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被噬鼓动,害死瑜影…”
:“我进入至殇状态之后完全不可控…”
:“所以…始作俑者是我……对吗?”
我忍着剧痛从血泊里站起来,咬着牙关说:“不怪你,如果你不把瑜影处理掉,肃就活不下去。”
:“别有负担,换做我,我也会那么做。”
:“雅,我理解的,我们都是为了挚爱不惜一切。”
:“我知道,我告诉你这一切,你还是会那样做。”
:“我…不…”
雅的眼神不再纯粹,甚至变得畏惧和不堪。
我后悔将一切说出来了……
她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滚落,脸色也差了太多太多。
我在她不知所措的注视下进入时间跳跃,眼前斑白一片。
这光线太过刺眼,我只好用胳膊抵挡。
眼前回归漆黑的时候,我才放下酸胀的胳膊,睁开沉重的双眼。
又是一个战火缭绕的夜晚,我在一片树丛之中。
我怀里像是抱着什么,那样僵硬,那样冰冷。
:“姐姐,我好冷啊……”
这稚嫩的童声,我想起来了,是曲彰星。
他蜷缩在我怀里,呼吸越来越弱,想起当初,我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感受着怀中人仅剩的体温,我缓缓低下头,这才发现他在哭…
他的泪光是那样纯粹,那样清澈。我想,他也有说不出的遗憾吧。
斩腕怎么可能不痛苦,他一个小孩子为了不让我怀有歉疚,甚至强忍着一声不吭。
他痛到青筋暴起,唇色发白,脸颊抽搐……
他还是面目狰狞地硬挺着。
:“别怕,盈月一直照着星星呢…”
:“姐姐……”
他强撑着身体,以微弱的声音启齿,我赶忙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过去。
:“姐姐,你的眼睛里,是星海。”
:“是那种……只有最纯真,最漂亮的人才能拥有的星海……”
这次的时间跳脱来的更快了,我才刚因为曲彰星的话浑身炽热,故事的进度条就再次拉远。
……
是…赵志杰死后,我暴走的节点……
我看到原本发生的一切:沈瑜影为了救我,与我拼了命地对垒,最终,我们两败俱伤,我也没能撤离桀域。
引发的连锁反应是,小畅父子死在聚手里,文静姐,邸雪叔叔,夏力,都死在荞手里。
我这才知道自已之前的经历也是现在的我谱写的。
是我操纵了自已暴走的身体,避免掉一场灾难。
:“瑜影老婆~”
:“你……什么情况?”
:“我没怎么样啊,抱抱~”
:“你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晕倒,在那之前你要控制住我,不要让失智的我拖延撤离的时间~”
:“你……这到底是整哪出啊?”
:“mua~”
:“当然是爱你这出啊~快用能力控制我啊~”
………
时间跳跃结束,我看到此次轮回的结局,还是那样不堪。
兽……居然死于自尽……
雅居然没有动瑜影……
一切本该改变……
可……这剧本像是定好结尾一样,不管过程如何演变,都无法改变终局……
当时潜藏在暗处的不只有雅,还有噬。
在这次轮回,噬附身在雅的身体,完成对瑜影的屠杀,我也照常走向至殇,完成对肃和雅的屠戮…
最终,我不是惜败,而是惨败给噬……
我竟然连他的第二形态都没拖到…
………
又一次成为亡魂,我祈祷轮回快点结束,可它就像是无限的旋涡一样。
耳边的啼哭声快要撕破长夜,我知道,新的轮回就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