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那年，柳湘是实验二班的数学课代表。
实验一班和实验二班的数学老师是同一个，虽然两个班都是这一届里挑出来的佼佼者，中考所有科目的平均成绩都差不多，但是入学一个月，二班的数学平均成绩却是差了一班三分多。
柳湘总是能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里，听到所有老师都在表扬隔壁一班的一个男生——程权。
高中第一次月考成绩放榜，她果然在年段第一名看到程权的名字。
数学成绩第一也写着程权的大名，但她只跟他差了一分。
老师说，男生的理科思维就是要比女生好一点，鼓励柳湘，能考出这个分数已经很厉害了。
从小到大，她的数学一直都是第一名，似乎大家都觉得男生学数学就是比较厉害一点，但是在她的人生里，这一点可从来都没被证实过。
她不服。
她想通过自己的表现，告诉老师，这个偏见是错误的。
虽然她是从县城的初中考上来的，其他科的成绩确实和年段前五十还有些差距，但数学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而且暑假的时候她已经反复啃了好几遍高一数学的前几单元，补习班也去了，考试的时候也是做得得心应手，第一的头衔还是被人抢走。
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道理，但她坚信，不管她到达哪一座山，她都要做那个站得最高的人。
别人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时间问题罢了。
她和艾知舒也是高一就认识对方了，第一次见到艾知舒的时候也是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
因为艾知舒是实验一班的数学课代表。
艾知舒的数学成绩在两个实验班里不算突出，柳湘有时候在办公室领数学资料的时候都能听到数学老师在训她，让她争气一点。
经常在办公室碰面，一来二回她们也就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
两人真正开始有交集，是从第一次月考结束，数学老师把她们叫到办公室。
数学老师姓陆，人长得很高大，但和一般老师不一样，他视力很好，没有戴眼镜，而且说话带着晋州本地的口音，普通话不太标准，平时在同学们面前都让他们感觉不到严肃。
陆老师是实验一班的班主任，柳湘总觉得他对艾知舒、对一班的同学更亲近一点。
陆老师在做早操时间把她们两个人叫到办公室，商讨接下来班级的数学学习制度。
‘‘柳湘，刚升高中，你们二班还是有些同学没办法适应高中的节奏，数学成绩跟不上来，你身为数学课代表，也是你们班的数学第一名，要多多关注、帮助班里的同学，把班级的平均分给提上来。’’
‘‘你们班班主任没有做什么要求，但我希望你们班像一班一样也能成立数学学习小组。’’
‘‘这是为什么你们两个班明明在同一起跑线，但一个月下来二班却落后一班的原因。’’
‘‘关于这方面的经验，你可以多问问艾知舒同学。’’
柳湘看了一眼艾知舒，正好对上艾知舒的目光，艾知舒朝她笑了笑。
陆老师又交代了点其他事情，就让她们两个回教室了。
走出办公室，艾知舒叫住柳湘，‘‘学习小组我们班也才刚摸索出一点门道，我这边有一些小组记录，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看看。’’
‘‘好啊，谢谢你。’’柳湘刚接到这项任务，都不知道该从何做起，毫无头绪。
初中的时候她只觉得，做数学课代表就是起表率作用，把数学考到最好，再收收作业，发发资料就可以了。
现在为什么不仅要自己做得好，还要带着别人一起做好。
‘‘那你和我一起去我们班吧，我去拿给你。’’
柳湘站在实验一班后门，等艾知舒进班级把记录拿出来。
同学们刚做完早操上楼，教室里进进出出的人变多了，为了不挡住一班同学的道，她往窗户那边靠了靠。
‘‘程权！把球扔来！我先去占场子。’’柳湘听到身旁一个男生在喊，紧接着教室后排有一个男生举起一颗篮球朝门外扔过来，从她身边飞过去。
她吓得往后躲了一下。
她转头看着教室后排的那个男生。
程权。
这是她第一次把人和名字对上，她之前一直都不知道程权长什么样。
她以为会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矮矮的瘦瘦的，坐在教室前面几排，留着参差不齐的头发，看着像营养不良的样子。
除了瘦，程权跟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沾边。
程权用手指抓了抓头发，他看起来像刚去厕所洗了把脸的样子，头发被水珠沾湿了，他脱下外套，把鞋带扎紧，休息了一阵子，他从后门走出教室，准备下楼上体育课。
他从柳湘身边经过，完全没有看她一眼。
但柳湘还是下意识抬起头，正直了身体，但手不自然地垂在大腿两侧。
她觉得程权应该也是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的，毕竟她是这次月考的数学第二名，他应该会对他感觉到有危机。
艾知舒从前门出来，一路小跑走到她面前。
‘‘我们两个班人数差不多，你应该可以直接照搬过去。’’
柳湘点点头，指了指走廊上的同学，‘‘你们下节，上体育课吗？’’
‘‘对啊。’’
‘‘行，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回去研究研究了。’’
柳湘回到隔壁二班门口，她突然转身走到走廊边，看着一个跑下楼的身影，很快加入到球场。
体育课对她来说就像自习课一样，她只要在老师点名的时候出现一下，然后就可以溜回教室读书。
她以为程权这种年段第一的人，也会像她一样。
但程权没有，相反的，他好像很喜欢上体育课，就像完全没有学业上的压力一样。
这正是反超他的好时机！
柳湘马上反应过来，急匆匆跑回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今天教过的数学知识拿出来巩固一下。
只是这学习小组的事情，肯定又要浪费她好多时间。
